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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麼說？難道你還有什麼心靈上的傷口？」馮清河本意是想開個玩笑，卻看到6寧臉色馬上變得慘白，馬上改口道：「你這是怎麼了？不舒服？」

「沒事。」6寧搖頭，摸了摸包紮整齊的手指，站起來，恭敬地往前傾了傾身體，「謝謝馮經理。」

還沒等他說話，她轉頭快步走出辦公室。

馮清河跟到門口，望著她的背影，叮囑道：「今天這麼晚了，你早點回宿舍休息吧。」

「沒關係，我再去加會班。」6寧回身，抬起被包的嚴嚴實實的手指，跟他揮了揮，轉身走了。

馮清河沒再說什麼，也沒動，一直看著她纖細的背影進了車間，過了好一會才回到辦公室。

6寧加班到深夜，推開宿舍門，其他人都睡著了，不知道誰還發出輕輕的鼾聲，她輕手輕腳地拿起臉盆準備去洗漱，包紮過的手指不太好使，臉盆掉到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

上鋪有人探出頭，見是她，嘴裡不乾不淨地罵了句，「艹！天天回來這麼晚，能不能有點公德心！你不睡別人還要睡覺呢！」

6寧被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她趕緊道歉：「對不起，以後我一定注意。」

王曉媛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從床上坐起來，沒好氣地說：「聲音那麼大幹什麼？不就是掉了個臉盆，又不是故意的，至於嗎？」

剛才說話的人叫李燕，進廠五六年了，宿舍里數她年紀最大，跟車間主任關係不錯，平時就喜歡對剛來的吆五喝六，她此時更生氣，大嗓門毫不掩飾，「這不是第一次了，天天在車間待到那麼晚，不就是想加班給老闆看嗎？年紀不大，心眼倒不少！裝什麼啊！」

王曉媛掀開被子站起來，指著李燕的臉，「你說什麼屁話呢？6寧是想上進，以為誰都跟你似的，天天就知道拍主任的馬屁？」

李燕一聽，火氣更大，從床上跳下來就要抓王曉媛的領子，「你他媽說誰呢？」

王曉媛才不怕她，躲開她的手，反唇相譏，「就說你呢，紅眼病見不得別人好！」

6寧趕緊去拉，「曉媛你別跟她吵了，今天是我不對。」

「你聽她放屁，她就是看不上你故意找事的！」王曉媛指著李燕，「6寧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以後跟她過不去就是跟我過不去！」

宿舍里其他人都被吵醒，紛紛下床，圍著兩人勸架，「別吵了，都是一個車間的……」

「對啊，就這點小事，不至於不至於……」

事情鬧成這樣，李燕自然不好再發作，只是狠狠地瞪了王曉媛一眼，轉身上床了。

其他人都回到床上，6寧把王曉媛拉到衛生間，她拉著王曉媛的手，很是不好意思，「你看你為了我，把和李燕的關係都弄僵了。」

王曉媛不在乎地一揮手，「鬧僵就鬧僵，反正我以前就看她不順眼，仗著自己有點關係，天天狗眼看人低！」

6寧讓她消消氣，王曉媛見她又把手弄傷了，又開始轉移話題說她沒必要這麼認真，車版工的活干久了，自然能上手，根本沒必要這麼努力。

6寧費力地用一隻手洗完了臉，「我又不可能一輩子做這個，當然是越快熟悉越好。」

這話王曉媛倒是第一次聽她說，她笑著逗她：「怎麼？你還有別的遠大理想？」

「就算沒有遠大理想，也不可能一輩子做女工，在剪裁那些布料的時候，我有時候在想，要是有一天，我做的是我自己品牌的衣服就好了。」說起夢想，6寧的眼睛更亮了，說完她又不好意思地低頭，「曉媛，你不會笑話我吧？」

「當然不會。」王曉媛幫她擠牙膏，「如果有那一天，你可千萬別忘了我。」

6寧鄭重地點頭，「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肯定不會忘了你的。」

兩個女孩相視而笑，她們的笑容把那間又髒又破的衛生間照亮了許多。

被調到版房不到半個月，6寧就能根據設計師的圖紙，完整地做出樣品，王曉媛覺得她進步反非常快，平時總在主任面前誇她，車間主任認真觀察了6寧幾天，確認她各個流程都能上手了，就沒再提把她調回燙工，6寧做車版工算是穩了。

工種改變，工資上調，6寧第一個月拿到34oo塊的工資，簡直興奮得不行，這可是她打工以來，掙得最多的一筆。周末的時候，她拉著王曉媛坐公交車去了市內，第一次走進大商場，打算給遠在老家的程程買玩具和衣服。

很久沒見面，6寧打電話過去，問陳麗現在孩子穿什麼尺碼的。

陳麗接通電話，把尺碼告訴她，6寧忙著要去給孩子買衣服，說完就要掛電話，陳麗卻突然叫住她。

6寧問她怎麼了，是不是孩子這兩天不舒服。陳麗說沒有，之後沉默了幾秒鐘，「6寧，我懷孕了。」

第12章12我有難處

6寧怔住，一時竟然沒聽懂，她抓著電話，「陳麗姐，你說什麼？」

陳麗一字一頓地說：「6寧，我懷孕了，我想了很久，覺得這件事有必要跟你說一聲，我……」

「那程程怎麼辦？」6寧忍不住打斷陳麗的話，她的心裡亂糟糟的，「那我女兒怎麼辦？」

陳麗：「這個你放心，我和我老公商量過了，程程還是跟著我們一起生活，我們會像以前那樣對她，這個不會改變，6寧，我養了她快九個月了，她也是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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