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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为什么都追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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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倒是有了點風聲,說是以尚書僕射謝玄為的那幫人在漫長的拉扯中逐漸占了上風,希望朝廷交好北狄,不讓邊疆重燃戰火。

這消息差點沒把楚靈均慪死——北邊那群蠻子哪有什麼信用可言?今日與你定了世代交好、兩不侵擾的盟約,明日就能帶著那群不通教化的蠻子侵略邊疆,劫掠邊民,鬧個天翻地覆。

是,這幾年邊疆倒的確沒什麼大動亂。可這難道是北狄愛好和平、守信講義的緣故嗎?

真是荒謬……若不是六年前裴家幾位將軍以身殉國,為邊疆百姓掙了這幾年的太平,那幫老頑固哪有機會在這高談闊論?

可即便裴家當年幾乎屠盡了北狄王庭的大小貴族,這個過於頑強的遊牧民族還是逐漸恢復了元氣。

就在去歲,在北狄名不見經傳的段部忽然異軍突起,兼併了周圍的好幾個小部落。

短短一年,段部的領默罕便帶著手下人收攏了草原上的大半部落,一躍成為草原上最大的勢力,然後趾高氣昂地跑到京都來試探大昭的態度。

照楚靈均來看,就該趁那默罕還沒徹底統一草原,整兵秣馬,揮師北上,將那幫蠻子重打得七零八落,哭爹喊娘。

而不是將那幫異族當祖宗一樣供在大昭的京都。

她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說道:「他和朝中那幫老頑固不是向來自恃禮儀之邦,將那幫蠻子如珠如寶地捧著?怎麼倏然得了空閒?」

這番話公主能說,清瑤及一眾宮女卻是不敢接的。年長端莊的掌事宮女絞著手裡的手帕,不贊同地看向自家主子。

楚靈均並不與她為難,便收了話頭,淡淡道:「明日我往臨華殿跑一趟便是了。」

「殿下……」清瑤聞言有些猶豫,蹙眉嘆道:「宴會並不在臨華殿,在……長樂宮。」

「長樂宮?」少女低低呢喃了這一句後,便陡然沉默了下來,臉上的笑意也不自覺地淡了下去。

「殿下……」清瑤微微啟唇,似乎想說些什麼,但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被楚靈均揮手打斷。

清瑤頓時泄了氣,擔憂地望著裊裊婷婷的少女整整衣袖,一言不發地躲回了寢殿。

俄而夕陽隱退,玉兔東升,如水般的清暉盈盈落下。月色與雪色相互映襯,使夜中的皇宮顯得愈發珊珊可愛。

但月漸漸地遠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絢爛的朝陽。碎金般的陽光又一次降臨於這片大地,靜靜地照著來往的各色行人。

自晨時起,臨華殿那邊便幾次三番地遣了人來傳話。奈何定安公主卻沒有半點要回應的意思,任憑殿中的宮人望穿秋水,也叩不開那扇書房的門。

照顧公主多年的清瑤只得在眾人的翹以盼中,悄然推開書房的門。

在房中臨帖的人自然聽到了動靜,但卻頭也沒曾抬,只當自己是個無知無覺的泥人兒。

清瑤在心中無聲嘆了口氣,緩緩穿過那扇烏木彩漆雕花屏風,將那盞溫茶小心地擱在書案邊緣。

少女今日臨的帖子是魏晉時鐘繇的《宣示表》拓本,鍾繇各體兼工,然尤擅小楷。今日擺在案上的這副拓本更是高古純樸、妙入神。

但她揮墨臨出來的成品卻是筆走龍蛇、行雲流水……是正兒八經的行書筆意。

清瑤一看公主這墨字,便知她現在的心情不太愉快。

可不得不開口。

「殿下……宴會的時辰就要到了。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在長樂宮裡等著您呢,您看……」

「你去替我回稟一聲便是,就說我偶染小恙,不便伴駕。」楚靈均回得不假思索。

「可是……大殿下還在前廳等著您呢,已有好些時候了……」

「阿兄來了?」

少女那一直緊鎖的眉頭,不自覺地舒展了些許。

但沒過一會兒,她便又皺起了眉頭,不悅道:「阿兄來了,怎麼也不早些告訴我?」

——這不是你吩咐不讓別人打擾嗎?

清瑤笑了笑,識地將這句解釋咽回肚子裡,只囑咐一句「雪天路滑,當心腳下」。

楚靈均胡亂應了句好,腳下的度卻是絲毫未減,風風火火地穿過朱色長廊,徑直往待客的前廳跑去。

「阿兄?阿兄!」

聽見熟悉的呼喚聲後,正在廳內等待的青意識地站起了身,朝站在門口的嬌俏少女彎唇一笑。

蒼青色的水墨鶴氅像流水一樣垂落下來,將長眉若柳、面白如玉的青年襯得愈發蕭蕭肅肅,爽朗清舉。

「過完這個年關,你可就要十五歲了。」青年的話帶了些微嗔意,「長了一歲之後,怎麼越發不穩重了?」

少女三步並兩步地進了門,不答反問道:「阿兄怎麼來啦?外面天寒地凍的,要是著涼了怎麼辦?」

不及楚載寧回答,楚靈均便飛快掃了眼廳內的布置,輕聲斥道:「怎麼也不知道給阿兄多添個火爐?」

廳內的侍女連忙告罪,又被楚靈均揮手打斷:「多添些炭火,再拿個手爐,對了,再到小廚房端碗驅寒的薑湯過來……」

楚載寧並不插話,等自家妹妹絮絮叨叨地囑咐完宮女之後,方才嗔怪似地抬手彈了彈少女的額頭。

「文殊奴……」他用慣來的清亮聲音喚了她的小名,哭笑不得地問道:「你把我當什麼了?我雖然身子弱了些,但也沒嬌貴到這般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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