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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墨然當然說好，上前挽住領導的胳膊，兩個人親熱得像姐妹，也像真正的朋友，但職場之中的情分七分真三分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和謀求，很難成為真正的朋友。

可即便不能成為朋友，共事久了，也難免有種惺惺相惜同病相憐的情緒，有時候利益一致還能並肩作戰，情感雖然未必純粹但是真實，陳墨然想起了她和6為。

夜燈一盞一盞的亮起來，夜風徐徐吹拂過江面，捲起她們的衣裙下擺，黛西說起自己剛剛工作時的一些青澀時光，也提起陳墨然當初來到星展的時候，那時候的陳墨然性格安靜，大家都覺得她並不適合做執行，建議她轉崗去策劃，是黛西詢問過她的意願之後，堅定地留下了她。

「我一直認為你適合。」黛西說，「墨然，你有自己的步調和節奏，只是不愛顯露，這是好事，但有的時候也得表現出來，讓其他人看到。」

「我明白，我也在儘量調整。」

「公司可能要進行一些人員優化。」黛西說完這句，立刻跟上下一句，堵住了陳墨然心裡的猜測，「放心，公司的經營和前景都沒有問題，優化完畢之後甚至還要再招人，結構調整期間，會多出很多的機會。」

話裡有話，黛西又說：「我要升職了。」

她停住腳步，側身靠在欄杆上，定定地看著陳墨然。

陳墨然也停了下來，終於明白過來，這就是6為說的「有好事，約頓飯」，黛西要升職了，執行總監的位置空缺，除去空降的可能性，她和6為成了競爭對手，畢竟同級同事，本著先禮後兵的原則，6為想來探她的底。

黛西同樣在意陳墨然的態度，黛西要升上去了，執行是她的出身，也將是她的「嫡系」，她當然希望接替她的下屬是能夠堅定支持她的人。

起碼，要認她這份「人情」。

陳墨然相信同樣的話黛西對6為也是說過的，甚至說得更早，不然6為不會找她吃飯。

而到底是陳墨然還是6為，對黛西來說沒有區別，最終她的傾向，更多的取決於他們的表態。

此前模糊的猜測方向隨著黛西的這一條關鍵信息最終落地，眼前的道路明朗起來，陳墨然已經做好了決定。

陳墨然綻放出一個很真誠地笑意，眼睛彎了起來：「恭喜你升職呀，黛西姐。」

「別光恭喜我啊。」黛西也笑了起來，「你也想想你自己。」

「下一任總監，是從部門內部選嗎？」

「當然是。」黛西很乾脆地給了肯定，「內部培養的人才不少，何必要空降，墨然，有沒有想法？」

「實話說……有。」黛西滿意的神情還沒顯現完整，話鋒一轉，陳墨然卻說，「但是我不想和6哥爭。」

「怎麼了？」

「除了你，他也算是我半個師父，我進執行的時候，剛當組長的時候，他都幫過我。」

「是嗎？」黛西意味深長地含笑道，「你的6哥可不是像你這樣說的。」

6為是不顧一切要往前沖的人，這就是他掛在嘴邊引以為豪的「狼性」。

「別感情用事。」黛西說，「出來做事，誰不想升職加薪？機會和位置都不常有，你好好想想。」

「這可能有點性格原因吧。」陳墨然說，「黛西姐，我想要機會，但我不想頭破血流不擇手段地去爭，我只想做好自己能做的。」

「誰說讓你不擇手段啦？你好好做就好了。」

陳墨然卻不說話，只是笑了笑，她沉默的時間太久，黛西臉上的親近笑意漸漸冷落下來。

當然不是所有的升職都需要頭破血流，但這樣提前預告的，大概率是需要納「投名狀」的，證明一下你還能為公司做什麼，做得更多，比你的對手要多。

讓執行部最優秀的兩個組長廝打起來，贏的人獲得總監位置，輸的人自然待不下去黯然離場，離職幾乎是一個必然，公司能夠收穫競爭帶來的產出攀升，同時節省了人力成本，這是一種慣用的管理手段。

泰陽的丟單遲遲沒有轉機，今年的大環境也不怎麼樣，的長期單還沒有被開發出來，老闆謹慎地決定勒緊褲腰帶，同時動一動公司結構和人員，有句老話是這麼說的——生意不好整櫃檯，既然暫時沒辦法「開源」，那就好好「節流」。

公司做久了，人事上總會有冗餘，定期清理，也是必要的。

說實話，黛西並不想看到自己親手帶出來的部門被削弱，也不想看到最喜歡的兩個下屬兵戎相見，但她也沒有辦法，她想要往上走，就也要納「投名狀」，老闆會給她一個副總的位置，條件是她的「嫡系部門」，必須要為公司做出一點犧牲。

擂台已經搭好，6為屈從於規則，願意當卷得最厲害的那個，做好了和對手廝殺的準備，陳墨然卻以一種柔和的方式拒絕了，這個小姑娘比她想像的要更有主見，也更難對付。

黛西忽然想起以前某位前輩對自己的忠告——永遠不要輕視那些不喜歡高聲談論自己的人。

有些時候拒絕比接受更需要勇氣和能力，黛西心中思緒萬千，靜靜看了陳墨然一會兒，好像有一絲動容，但最終她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陳墨然反倒來安慰她，眸光閃動，認真地說：「也許能有其他境遇和機會，黛西姐，你不用為我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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