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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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过,转眼便是四月,天气渐暖,鸢飞草长,乱花攻陷了整座书斋。弟子们除了每日必备的功课之外,裁花修叶也成了一大副业,不少女弟子以修花为乐,不惜血本将家中一粒千金的花种子运送入斋精心培育。
男弟子则三三两两聚集一处,围着一张新置的书案,兴奋激烈地讨论着。
“今日我在书斋门口遇见一名大美人,说是也来翠微书斋入学,贤妃娘娘亲自牵的线。”
一说到“大美人”
,那些公子们个个两眼冒光,争相询问是谁,那人卖了个关子,并不明说,只一力描述其莺妒燕惭、桃羞李让的美貌,听着就令人心痒。
几名女公子在墙根处浇花,君乐兮听了就不大高兴,觉得男子大多肤浅,在书斋里读多少圣贤书都是那副死样子。不过,不怕流氓,却怕流氓有文化,在他们的极力渲染之下,君乐兮有些坐不住,但她左右一望,却没见着可以说话的人,最后,她向着萧泠挨了过去。
萧泠神情专注地培土,对男弟子的议论声俨然充耳不闻,嘉康公主好奇道:“阿泠,你不奇怪他们说的是谁吗?她来了,璎璎会失宠吗。”
萧泠似笑非笑地瞥她:“她失宠同我有什么干系?再说,苗璎璎她在意?”
她端起脚边的陶土盆,径直离去。
嘉康公主对萧泠的反应既惊讶又不惊讶,柳叶眉微微攒蹙,心道,她倒要看看,究竟怎生美法,也不过是璎璎今日病了没能来上课罢了,不好放在一起比较。璎璎的美貌,这是不消说的,反正在她心里是无可撼动的第一。至于那些肤浅的男子,不用管他。
几名男弟子聊得兴致正高,忽见卫平侯沈溯,与三殿下、四殿下联袂而来,向远之吹了个口哨,唤住三人,扬声道:“书斋有大事生了!过来听听!”
君至臻仿佛什么也没听见,转道上讲坛,为太傅沏茶。师父的茶均有弟子沏,今日是轮到了君至臻。
恰逢苗璎璎不在。
萧泠立在墙边,正涂抹花椒泥,对着君至臻的背影却想到一事。君至臻来书斋也有一年了,他来后,轮了几个斟茶的日子,这时需要从外墙穿过洞门,来到讲坛前为外祖父焚香沏茶,调琴正音,此时墙内学子动静一览无余。奇怪的是这几个日子里,苗璎璎似乎都不在。
她总觉得有几分不寻常,像是有心回避一样。不过天不怕地不怕的苗璎璎,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要回避一个和她似乎并无交集的人?
上次投壶,是谁的飞石,技出苗璎璎之上,害她失了手输了?总不可能是她亲哥,能有这种暗器绝技的,她认识的没有几个。萧泠思来想去,凝视着那道沏着茶汤仿佛与外界无干的身影,满腹狐疑。
桑榆晚就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款步进入了书斋,她的傅母替她将书袋背至新置前安下,便向桑榆晚禀退。
打从桑榆晚出现,便吸引去了所有的目光。不单是因为桑榆晚是新来翠微书斋的女弟子,确实如同向远之所言,此女子杏面桃腮,颜如渥丹,自有股秀丽别致,脱于凡俗之感。
男弟子蜂拥而上,与之结交,女弟子各自打量,心怀计较。
书斋弟子围成的一圈铜墙铁壁外,卫平侯与君知行对视一眼,蓦然笑道:“这是你的表妹?贤妃娘娘怎的突然安排她来书斋读书?”
君知行单臂架在沈溯的肩膀之上,嘴角上扬:“不好么,自打三哥一来,咱们书斋已经许久没见生面孔了。”
卫平侯沉吟反问:“璎璎不吃醋?”
君知行愣了愣,俊脸飞霞,手肘重击向沈溯腹部:“别扯!”
此刻被围困于人群中间的桑榆晚,一面体面地回应同窗们的激动热情,眼角的光,却早已飞出去了,调琴的身影,手指拨了几根弦后,便缓缓起身,背影朝洞门外走去,事不关己,对她这个同窗,丝毫没有问候之意。
桑榆晚早已心凉,淡淡地嗤笑了一下。上次同君至臻聊了一次,回去道明不成以后,母亲对她大是责怪,母亲越不满意,桑榆晚心中越委屈,都是君至臻的过错,凭什么让她一个人来背,就算母亲亲自去,只怕也被他弄得下不来台。
有些人天性凉薄无情无义,活该一世孤寡没有人爱,干她何事?
“晚晚。”
桑榆晚听到君知行唤自己,腼腆地回过身,向君知行福了福:“四表哥。”
向远之那大嘴巴登时嚷起来:“老四,这你表妹?”
君知行分外觉得有面子,眉梢一挑:“怎么,不像?”
君知行丰神秀逸,相貌自然更是俊美。向远之对这兄弟俩一向深感弗如,连忙讪讪道:“能,看得出来,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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