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破局者(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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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论功行赏,赐他祖上国姓,并加封夔州节度使。及至后来,李家的子弟们为了牵制云南王,平定南蕃叛乱,前赴后继地死在战场上,又博得了武安侯的爵位,世袭罔替,永保符节旌旗。
别人看着他家权倾西南,风光无比,却不知他这个世子,一出生便留在京都为质,一辈子没见过几次父亲的面,远不如同父异母的庶弟得宠,在朝中还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装丑卖乖,以免触到那位昏庸刻忌、贪得无厌的君王的逆鳞。
这些年,他之所以还能稳坐在这个武安侯世子的位子上,全赖母亲为他暗中建立起来的这条“商”
路。
宋怀素淡淡道:“你们的货,老夫今晚是截定了。世子与其在我这里白费功夫,不如赶紧回去想一想,如何向你的父侯请罪。”
顿了顿,讥诮道,“田世子呢?没和你一起来吗?还是说,都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李惟成抹了把脸,道:“先生言重。我等做错了事,甘愿受罚。我不是想为自己辩解,我和田璘等人说得好听是世子,但实际上都是各路帅府放在京都的质子,用来安陛下之心的。自古以来,质子的处境最尴尬,我自幼在京都长大,不得父侯欢喜,父侯只宠爱幼弟,一心将藩帅之位传给他。而朝廷这边呢,又视我们为洪水猛兽,处处提防,事事掣肘。”
宋怀素听着,无声喟叹。
李惟成说着说着,眼眶渐红:“我从出娘胎起,便遭遇无数次毒手,靠着母亲的殚精竭虑,才能顺利长大。这一切,都注定了我只能成长为一个纨绔,靠着众人的嘲笑、朝廷的施舍和父侯的一点怜惜之心,才能活到现在。”
他脸上露出厉色,“可我不甘心,谁会甘心呢?凭什么我就得一辈子呆在囚笼里,我要有钱,有权,我要摆脱这种命运!”
“所以,你,田璘,柳靖忠,你们这些帅府子弟,就这样上了霍大总管的船?”
“不错。”
李惟成道,“我毕竟是世子,夔州军中还是有人会听我的,我将货物从夔州运过来,交给霍大总管,什么都不用想,一年便有上百万贯的进项,就能养活我手下那么多人,让他们唯我之命是从,让父侯也对我刮目相看。先生,如果你是我,会作何抉择?”
宋怀素轻声道:“就因为这样,你们不惜谋害云臻?”
李惟成急道:“我没想害他!”
见宋怀素目光锐利地看着自己,顿时泄了气,苦涩道,“我真没想害他,虽然我向来看他不顺眼,但其实我在心里羡慕他,他也是质子,但他过得……比我们恣意多了。”
李惟成脸上露出一丝怅惘之色,他仿佛透过深沉的夜色,看到那个年少飞扬的面孔。不,或者是说,他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与顾宣在东市跳着胡旋舞、争夺小娘子注目的自己。彡彡訁凊
那样的时光,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李惟成收拾心绪,道:“云臻执拗的性子,先生也清楚。若让他查出真相,拿到证据,不但神策军会大乱,各路帅府谁都脱不了干系。我也是不想看到局面不可控制,才暂时答应了霍大总管的要求。我想着,只要云臻被困在暗渠中,等霍大总管将赃物和账册都转移了,再去悄悄将他放出来,到那时,他没有证据,也无法指证我们。没成想他长进了,连霍大总管都上了他的当。更没想到,霍大总管打的主意,是要将他溺毙在暗渠中。”
宋怀素面色微变,寒声道:“他现在怎样?”
李惟成神情隐约有些复杂:“他一个没有实权的小侯爷,也不知哪来那么多人马,舍身相救。”
见宋怀素冷肃地看着自己,李惟成忙道:“他被困在甘泉宫的地下暗渠中,先是有人进去救他,中了霍大总管的埋伏,但仍然带着他逃脱了。接着有人一把火烧了甘泉宫的东南角,神策军赶去抓人,只抓到几名都作院的工匠。而最精锐的一批人马则引开了霍小仙的主力,将顾云臻从暗渠中救了出来,只是无法逃出甘泉宫,眼下被神策军围在飞霜殿。”
李惟成苦笑一声:“眼下是个死局,这个局如何解,就看云臻作何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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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门镇被烧后,连通漕河的广通码头便成了新的漕船集运地,万帆云集,鳞次栉比的“气死风”
船灯将码头周遭照得亮如白昼。
到了后半夜,灯光渐次熄灭,连唧唧的虫鸣声都消失了,夜雾笼罩着整个河岸。就在这一片漆黑之中,长篙轻轻点破水面的平静,一艘小舟自暗影中缓缓漂了出来。
河水闪着幽幽的光,小舟停在河岸芦苇最茂密的地方。
船身微微一荡,旋即便停住。撑篙者在船头单膝下跪:“公子请上船。”
芦苇丛晃动了一下,一个罩着黑色披风的身影急急走了出来。
撑篙者大喜,伸出左手,将黑衣人拉上船。却听一声哨响,周遭亮起数十支火把,从黑暗中呼啦啦涌出上百人来。撑篙者和黑衣人都大惊,回一看,身后不知何时已出现十余艘小船,水6两途,能逃生的路径皆已被堵得严严实实。
火光映得芦苇丛纤毫毕现,围追者如潮水般向两边分开,一名将军大步而出,正是神策军左军副统领张元。
张元望向那名拢着黑色披风的人,森然一笑:“田公子,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里?”
黑衣人低着头,并不出声。
张元冷声道:“未有圣谕,深夜私自出城。田公子,还请你随我到霍大总管面前分辩一二。”
他将手一挥,便有数名军士上前将那名黑衣人揪下了小舟。
张元上前一把掀开黑衣人的头罩,火光照映下看得清楚,这人却不是固州军主帅田永嗣留京为质的长子田璘。他面色一变:“你是谁?!”
那人满面堆笑:“小的乃淮安茶贩,送货上京,宿于金门码头。一时贪图这里的夜色,雇船前来游览。这位将军,您怕是认错人了吧?”
张元面色铁青,厉声道:“搜!”
军士们如潮水般散开,河岸一阵喧哗鼓嚣。
远远的密林中,田璘站在树下,倾耳听着河边的动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就说走不了的。霍大总管会把我们这些人牢牢地绑在他那艘船上,一个都别想跑。”
他一振衣袖:“天一亮就回城!他李惟成还没走,我怕甚么?!”
随从劝道:“公子,不能回去。顾云臻性情执拗,那批货物和账册又落在了宋怀素手中,此事若捅出去,以圣上的爱财之性,岂能容得下公子?更何况,到了那时,霍大总管绝不会坐以待毙,京都定会大乱。无论如何,京都已不可再留。至不济,公子可在城外咱们的密宅中呆着,看看形势再定,万不可回去自投罗网。”
田璘看着乌沉沉的夜空,苦笑一声。
他又回望黑暗中如同一只噬人怪兽般的京都,脸上闪过复杂的神情,兴奋中又掺杂着一丝害怕,一字一句道:“顾、云、臻,我倒要看看,你会做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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