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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雨沒吭聲，吃力地闔上裝得鼓鼓囊囊的行李箱，6與聞雙手幫忙壓著，方雨抬了抬眼眸，問：「我不知道找誰，你能幫我嗎？」

聯想到方雨的處境，想必他也找不到人幫忙，6與聞點頭，「明天我舅會來，手機可以給我，我讓我舅拿去找人修。」

「謝了，這部戲拍完了請你吃飯。」

方雨臉上重綻笑顏，他將行李箱直立起來，轉去陽台收沒幹的衣服，6與聞撓撓頭，心想方雨怎麼一時一個樣，也太好哄了。

「要不要跟劇務組報備一聲，說我搬去你那？」

方雨站在陽台問，外面天色漸暗，屋內光線暗沉，6與聞半張臉隱沒在暗處，樣子看起來木愣愣的，方雨倏地笑了出來。

6與聞不懂方雨笑什麼，慢吞吞答道：「我說了，等下會有人過來，濕衣服別收了，過幾天再來收，我那晾衣服的地不寬敞。」

方雨唔了一聲，放下晾衣叉，回屋裡拉上行李箱表示可以走了。6與聞把門打開，劇務組的楊凡在門口正要敲門，見是6與聞，滿臉堆笑道：「來箱子給我，我來搬。」

下樓梯時楊凡特地來到方雨近旁，問道：「住得不舒服嗎？怎麼突然要搬，李老師那我不好交代啊。」

方雨反問：「李老師是誰？」

6與聞瞟了方雨一眼，很少聽到他用這麼冷淡的口吻說話，而楊凡乾笑幾聲，沒回話，方雨加重了語氣：「李老師是誰？我不認識。」

「你就別跟我開玩笑了，我就一劇務，你們都是我得罪不起的爺。」楊凡忙賠笑道，戴上雨衣兜帽，扛起行李箱，搶先一步走在兩人前頭。

6與聞狐疑地看向前方逃似的背影，再看看方雨，方雨神色如常，傘遞給6與聞，「你打傘，我拉行李箱。」

「剛剛你們打什麼啞謎？」

「沒打啞謎，我的確不認識那位李老師。」

方雨握著行李箱拉杆，另一隻手伸到傘外接住密密匝匝的雨，他長長地出了口氣，扭頭看撐傘的6與聞，「等下要去農家樂吃嗎？能不能蹭黃奶奶家的飯？」

「不好吧，我不好意思。」

「你留下洗碗不就行了，」方雨笑道，「你晚上睡覺打不打呼嚕？會不會磨牙夢遊？」

6與聞邪睨著方雨，「心情好了開始消遣我是吧？」

兩人走到6與聞住的平房，方雨其中一個行李箱就放在屋內，床加寬過了，床邊多了一台落地電扇。

楊凡訕訕道：「沒法弄兩張床，空間不夠，只能拼一起了。」

6與聞把傘立在牆角，方雨再開口沒了剛才的冷漠，聲音和緩道：「行，挺好的，辛苦你了。」

楊凡走後，6與聞關上門，慢慢地剝一個桔子吃，方雨向他攤開掌心，「我也要。」

「不給。」6與聞掰開一瓣塞進嘴裡。

「小氣鬼。」方雨雙手撐著床，坐在床邊晃著雙腿，直勾勾地看著6與聞，

6與聞咽下酸酸甜甜的桔子，又再吃了兩瓣，剩下的全給了方雨。方雨掰開桔子，一瓣一瓣往嘴裡送，吃東西時視線不知落到何處，心不在焉地咀嚼，旁若無人地把食指戳進嘴裡咂了咂。

吃完最後一瓣桔子，方雨抬起臉，朝6與聞伸出手，掌心裡是完好的桔子皮，「要扔嗎？是不是要曬起來？我看窗戶邊都是。」

6與聞撿走桔子皮，放到窗台邊曬。下雨的緣故窗戶關緊了，透過污濁的玻璃，遠處黛青色的山脈與天空幾乎融為一體，陰沉沉的天昭示著一場來勢洶洶的暴雨。

「今晚雨會停嗎？」方雨走過來道，「要是還下雨會不會繼續放假？」

「不知道，可能會先拍後面的戲。」

「聽說劇本還在改？」

6與聞回身，在方桌旁坐下，語氣有些煩躁，「說是結局還沒定，前天編劇來了你看見了麼，下雨太煩了，再下幾場雨得拍到何年何月。」

6與聞趴在方桌上睡著了，半夢半醒間聞到空氣中水汽的味道，幾聲悶雷滾過天際，喚不醒睡得很沉的自己，外面的瓢潑大雨也下不進夢裡。

睡夢中成功乘虛而入的只有氣味，清甜的桔子香，香氣愈發馥郁。

醒來看見由窗台轉移到方桌的桔皮，6與聞才知曉夢中桔子香的來源，天完全黑透了，屋裡亮著燈，方雨不知去哪了。

6與聞揉揉眼睛，呆坐了不到半分鐘，方雨推門進來，將鐵皮飯盒放到桌上，「醒了？吃飯吧，給你打飯了，今晚的菜色還可以。」

「你吃了嗎？」

「我吃過了，剛想叫你起來，看你睡得那麼香就讓你多睡一會。」

方雨給自己倒了杯熱水，扔了個茶包進去，拉開方桌底下另一把椅子坐下。6與聞揭開飯盒蓋，今晚的菜有紅燒魚塊、筍乾炒臘肉，底下是壓得滿滿的蛋炒飯。饞蟲被勾起來了些，6與聞熟門熟路地打開方雨的餐具盒，挑出筷子，埋頭苦吃。

「雨停了，今晚照常開工，」方雨呷一口茶水，單手支著下巴，「占用了你的半個衣櫃，為了表示感謝，屋子我收拾過了，你看是不是沒那麼亂了。」

6與聞隨意環顧了一周，亂糟糟的屋子整潔了不少，床上的被子疊成豆腐塊，靠牆的榆木長桌上亂七八糟的雜物歸置得井井有條。

與此同時，方雨的個人物品也悄無聲息地侵占了他的空間，衣櫃裡的衣服、床上的枕頭被褥、桌上的水杯飯盒，還有彼時他未曾察覺的更微妙難言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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