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楚姓遗脉（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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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知府的密折上奏自然是走的最快的通道。
八百里加急送到京都的时候，恰如给靖帝摇摇欲坠的安全感点上了一捧炸药包。
靖帝真的恨不得跑到皇陵去问问先帝，给他留下来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烂摊子。
先帝当然是不能跳出来说自己无辜的。
再是一脑袋包，靖帝也得处理，他认命地连夜诏令顾相进宫，想商量出一点解决办法。
不幸中的万幸，此次还算拦截得及时，至关重要的铁矿讯息还没漏出去，只是探子没把消息漏出的弊端也有，那就是靖人们自己也不能知道铁矿到底在哪里。
靖帝有心派人赴柰州查探，就是在这个人选上斟酌良久，犹豫再三，还是不能确定。
顾相也是犹豫的，这个人选确实需要从长计议。
安定城一带，宁王的声望太高了。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此一时彼一时。急诏宁王戍边，是当时最好的选择，大量的资源倾斜，助力宁王养出令行禁止的雄师，也是当时的朝堂需要。
当初形势确实不好，先帝着急的去见阎王了，齐贵妃一系立马被深恨这堆作精的人杀了个干净，别管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明面上都是畏罪自杀。
很是给靖帝这个新皇面子，没逼着他扯下遮羞布，公然承认先帝是个昏君，好歹把皇家的面子给维护住了。
顾相在这中间是起了大作用的，他原本是文学大家，和靖帝的君臣相得，就始于靖帝登基
后帮他平衡朝野。
靖帝信他敬他，除了被先帝冤死的张太傅，再没有人有这样的面子。
顾相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子嗣亲友，没有跟皇家结亲的，不涉储位之争，自然能立于不败之地。
等到靖帝和宁王似真似假的开始不和起来，他就作为坚定的保皇党和主和派，开始和宁王正面互刚，其实单论人，他更欣赏敢作敢当的宁王。
靖帝生性还算敦厚，只是为人多疑又略显软弱，论骨气，还是宁王头铁。只是治大国，不是凭着一股少年意气就能做到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年轻人总是没有那样的耐性去百般布局，他们总是难忍一时之气，只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该牺牲的时候，其实不能心软。
靖帝初登基时，朝里朝外乱得惊人，宁王横空出世，朝野这才发觉，以为在之南疆凄凄惨惨戚戚的宁王，实际上已经完全收拢了南边，很有列土封疆的姿态。
顾相怀疑过宁王是否有染指九五至尊权位的心，但宁王既然没做过，就不能假想其为敌人。
靖帝登基时太乱了，各方势力粉墨登场，朝野上下各怀鬼胎，先帝能弹压住这些牛鬼蛇神，靖帝可不行，足足好几年，才从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中理顺人头，真正建立自己的势力，培养听命于自己的人才。
宁王其实在其中功不可没，其拉仇恨的能力堪称一绝。特别是当年在齐贵妃那边当墙头
草的宗室，和宁王很是见了几回血。
现在的宁王之所以在宗室那里威望颇重，多是当时留下的后遗症。太祖子嗣稀薄，真正的沈氏子弟其实不多。经过齐贵妃那段，不愿意给她当狗的，当场就被先帝干掉了，愿意给她当狗的，现在又被宁王整废了，真是小猫三两只，不足为惧。
说句犯忌讳的话，要是靖帝不小心驾崩了，沈氏上下，连个合格的嗣子都找不出来。
这样的情况下，靖帝其实更担忧的，要么是权臣，抑或是宁王。
这个道理，顾相心里明白吗？很明白，但半朝门生故就，既然是他的根系，就不能轻易舍弃。
其实，他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恨宁王，宁王也一样，不过是心照不宣的平衡。
可现在，这个平衡被打破了。
宁王失踪，到现在都下落不明，回京治疗的幌子，扯着扯着，总有一天扯不下去该撕破的时候，朝廷焉能不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宁王的事本身就像是梗在喉咙里的鱼刺，吞不下又吐不出，这会儿又暴露出铁矿的事，别说靖帝，顾相都觉得有些心脏痛。
这个去安定城的人选着实不好定。
现在不是靖帝刚登基的时候，也不是和朝臣撕得一地鸡毛，蛮族又虎视眈眈的时候，即使宁王失踪，在世人眼里，还在京都养伤的宁王就是响当当的招牌。
宁王活着，哪怕是名义上活着，边境就不会乱。
可是去的这个人，
如果是不招宁王旧部待见的，在柰州可能很难混下去，要是是宁王这边的，靖帝还得防备，万一宁王回来了，雄踞之南疆还不够，安定城，柰州尽收于手下，靖帝以后，可就真的睡不着了。
想来步步是陷阱，靖帝是既想吃肉又怕烫了嘴，左思右想，就是定不下来。
顾相倒是没想到宁王回不回来的问题，他忧愁的是什么样的人能把这件事处理得恰到好处。
这其间的分寸实在是太难把握了。
大张旗鼓会打草惊蛇，不露声色又会放虎归山，万一再放掉一个可能知道点风声的人走脱，那问题可就太大了。
靖朝可以不要这个铁矿，但就是毁了，也不能有一粒铁渣流落到蛮族。
其实有个人选倒是还算合适，他姓楚。
这个姓放在早些年是犯忌讳的。
前朝那位力挽狂澜后退居北蛮的太傅就姓楚。在前朝，楚家是数一数二的大世家。
末帝确实是公认的无才无德，但是他的姑姑，镇国大长公主辅政期间，朝廷上下莫不信服，只可惜，芳魂早逝，她一死，末帝就像出了栏的小兽，上蹿下跳好不快活，生生把大好江山葬送了。
楚太傅是末帝太傅，和镇国大长公主政见相对，立场相悖，世人皆知，镇国大长公主之死，楚太傅是脱不了干系的。早些年，还有前朝遗老惦记着要北上去蛮族骂上姓楚的一句贼子误国。
楚家毕竟曾是枝繁叶茂的大世家，当
时基本随着楚家家主楚太傅北逃。留在京都旧地的尽数改姓逸散，现在冒出来的姓楚的，多半跟楚太傅没什么关联了。
但是姓楚的人，都让沈家人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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