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调查和审讯（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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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捕的罪犯有几千人，要想在这些人里甄别出真正的煽动者可谓是难上加难。联合调查组抽了十个罪犯进行审讯，结果没有一个看上去像什么带头人，面对凶相毕露的警备人员，这些人都被吓破了胆，承认自己只是凑热闹来起哄，顺便拿点油水，绝不是故意参加的。至于问到是谁发的钱，他们全都摇头表示不清楚。
再审讯二十个人······
口径还是一样，看来串供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毕竟是临时召集起来的组织，不太可能还会有这样的培训环节。
很显然，这样一个个问下去，如果不动用某些手段，似乎也没法问出真相。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被煽动的，并非主谋，只是趁火打劫而已，不应该受到太严厉的惩罚。另一方面，纽维尔共和国的法律明确禁止刑讯逼供，防止屈打成招。
可以说，还没调查几天，事情就陷入了死局。骚乱毁灭了一切证据。
正在所有调查官员苦恼的时候，托恩·魏特曼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或许他手上那台每次都要报废的机器能够起到作用。
托恩·魏特曼找来了一份电子表格，是艾伯特·凯恩斯提交的。托恩·魏特曼只是稍微了解一点他现在致力于研究的方向。这份表格的时间比较久远了，一直雪藏在托恩办公桌的角落里，上面堆着一大叠纸。似乎是七个月以前的东西。9130年新年之际，凯恩斯的精神科学实验室里产出了“具有非凡的里程碑意义”
的实验成果。凯恩斯当时好像还和托恩·魏特曼面谈过，想要争取一些财政支持。可惜托恩后来因为公务繁忙直接忘记了这事。这份表格应该就是艾伯特·凯恩斯当时实验的结果记录以及结论。托恩把表格的读取器插入计算机机箱的对应接口，全息显示屏上立刻显示出文件的读取和调用结果。
托恩开始瞪大眼睛逐行阅读。凯恩斯的写作风格就是啰嗦反复但是确有必要。很多实验结论本来一句话就可以总结规律，凯恩斯总是要反反复复地使用众多词义相近的词汇来形容，很多句子前后意思几乎一致。托恩眼睛都看涩了，只在一千多个字里搜索出一句有用的话：“一台可以进行实际操作的精神分析仪已经成功试验运行，有非常大的刑侦、谍报领域应用潜力。”
诶！等等！托恩又重新回顾了一遍整张表格的内容，突然来了灵感。他招呼副官把艾伯特·凯恩斯叫来。
凯恩斯现在有些疯疯癫癫，或许是长期吃住都在实验室导致的。他虽然穿着研究人员的白大褂，上面却脏的不成样子，四处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斑点，疑似是墨水或者药剂泼洒上去形成的。他披头散发，眼镜也是积满了灰尘。
“托恩·魏特曼博士······哦不，是托恩·魏特曼站长先生，早上好！哈哈哈，我现在正在攻克一个非常艰难的技术难题······一旦攻克，那可是······那可是能把精神分析仪运行精确度翻倍的技术！哎哟，我的······我的锤子呢？刚刚好像掉了一颗螺丝！”
听得出来，他现在确实疯疯癫癫。
“凯恩斯博士，我现在就给你批一个月的假期，你赶快滚出你的实验室，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托恩实在是哭笑不得。
“啊······没事，我很好，我很好······话说，您找我，不会是因为您想起来了我七个月以前向您提出的申请吧？”
“你竟然记得”
“当然，科学家的记忆力可是很好的······所以，您准备挪一些经费帮助我生产更多的实验设备么？”
“如果你答应帮我一个小忙，我绝对给你批双倍的经费。而且，这个小忙正好和你的研究项目有关。也就是说，你的项目马上就会有用武之地了。”
“哦？有意思，是什么情况？难道跟你今天的讲话有关系？”
“某种程度上，是的。我们和地面政府组建了联合调查组，共同审讯那些被我们拘捕的犯人，尝试在他们里面找出主谋。骚乱发生后，三颗行星的交通几乎瘫痪，所以那些主谋们一定逃不掉。”
“您想要用我的机器审讯犯人，读取他们的记忆？诶诶诶，恐怕会有很大的风险！您不能这样做！”
凯恩斯突然喊了起来。
托恩摊手作疑惑状。凯恩斯接着说道：“这台机器虽然能够按照预定的程序工作，并且在对我自己进行实验的时候也读取出了正确的结果，可是······它毕竟没有做过任何对其他人的识别工作，我很担心那些被审讯的人能不能扛得过瞬时强电流。”
“那你自己测试的时候感觉如何？”
“当然，我自己感觉良好，否则我现在就不能站在这里和您讲话了。您要是真的决定使用这台机器，就得等我拿出一套标准测试方案供参考，以防犯人们上去了下不来。我可能需要四天时间，联合调查组能等么？”
“可以，我批准了。现在所有官员都需要冷静一下，先前的紧张局势已经把我们逼出太多失误了。”
凯恩斯兴奋地跑了出去。听父亲说过，凯恩斯年轻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样的，不过他至少会修理一下自己的胡子。
于是四天以后，那台硕大的白色机器就被复制了一份带到纽维尔星监狱总部。测试方案看得大家都笑出声了，因为开头第一句就用大红色字体标明了一句话：该机器的运行一定要保证使用者的安全，以及需要防止机器过热报废，尽管它已经尽可能使用了常温近超导材料制作。
联合调查组列出了几个潜在的主谋嫌疑人，并安排他们一一上机测试。第一位犯人戴上了测试头盔，双手抱胸躺了下来。操作员在显示屏上一通操作，按下几个按键启动了机器。
十几秒的沉默。官员们和犯人都沉默了。犯人状况基本良好，只是受了一定的电流刺激晕厥了过去。紧接着，输出屏幕上开始闪动着一幅幅混乱的图像。这些图像一开始没有任何规律，甚至根本不完整，但是经过智能计算机的排序、修复和范式化处理，几分钟后就合成了完整的视频文件（因为设定了初始读取时间，所以只会读取大脑中特定时间形成的记忆神经元中的信息）。
这样的视频经常会弄得人一头雾水，完全看不懂里面的内容。但是，只要按照自己的目的观看相关的时间段，想必就能够发现真相。
有一段模糊不清的视频片段被截取下来反复播放。
“那些难民······我们的日子越来越艰难，而他们······很明显，我们应当······”
这些话并不是这个犯人说出的，而是他在某个乡村广场上听到的。说话者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根本辨认不出是谁。
这时犯人突然开始剧烈抽搐，口吐白沫！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断掉了电，这才让犯人停下来。
好在没有出人命。不过，大家对这台机器都开始心生恐惧。后来又找来几个犯人测试，结果犯人们都听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什么也不愿意测试了。最后调查组随机挑了一个测试，结果真的揪出了一个主谋。在他的记忆里，似乎有这么一个神秘人约他见面，对他说了些什么，还给了他一笔巨款。之后就是他开始大声呼喊，煽动其他人的愤怒情绪。一些人不明所以，加上本来就存有偏见，只需一点点激发就可以爆发。
这次的犯人没有出现刚才的危险状况，一切良好。那么问题就转化成了找出那个神秘人的身份。神秘人的面容无法识别，只能听声音。他使用的银河标准语似乎有浓重的口音，和一种古老的语言模式相似。再联想一下，这个人可能来自大燕星区，但没有更多可以获取的信息了。
于是调查组发了一封紧急邮件给瓦西里·科莫，要求他务必尽快找出最近各大国家发生的异动。
商队自然也关注到了近期发生的暴力事件，并且很敏锐地察觉到外部势力的干预。根据目前的线索，商队已经排除了帝国，那里现在正在打仗，而对共和国最警惕的伊万诺维奇现在也在银河北部指挥舰队，无暇顾及。
那就只有一个地方——摩罗尼亚。
瓦西里·科莫已经被摩罗尼亚一直以来的敌对行动惹火了，这次麻烦竟然找上门来，他更是愤怒到极点。他差点就派一支特遣队前去刺杀那个该死的“异乡来客”
了。不过，纽维尔那边明确说明要瓦西里·科莫确认指使者的身份，他也不能急躁冒进。摩罗尼亚的情报网刚刚建立，目前那边所有的特派员都指望托德·阿尔科克给他们提供信息，不能过早暴露。
本来可以慢慢建设网络的，谁料突然爆出了这样一件惊天阴谋，所有安排都被打乱了。托德接到命令，必须查到那个“异乡来客”
的完整信息、生活规律和经常出入的场所。托德和墨刚刚在本地的新闻上看到了骚乱事件，后脚就收到了商队的紧急命令。托德觉得，要收集这样的信息，已经把刺杀的目的摆在桌面上了。不仅如此，商队寄来的快件里还有一堆零件，拼起来是一把激光手枪，无疑是要求托德动手。虽然托德自认为有一些战斗的本领，但要他亲自刺杀这样一位权臣绝对是难如登天。
难道要他向安娜·蒙特罗解释这样一件事吗？他来的时候可没人对他说最后只能使用暴力手段解决敌人！公爵不会喜欢这个主意，想必那些已经和他联系过的各路官员将军们也不会认可。
商队没有给他时间限制。但是既然商队得到了这样的结论，想必也是有相当的可信度的。共和国刚刚平息一场愤怒，马上又要被裹挟在另一场愤怒当中。而不受控制的愤怒导致暴力，更多的暴力导致战争，这就是一切的终点。
最可怕的是，战争已经近在咫尺，而托德不得不亲手按下战争启动的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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