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主意（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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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天氣確實不算好，沒一會兒便下起雨來。師蘿衣遠遠坐在樹上，雙腿晃著，觀察卞翎玉。
自她離開後，卞翎玉兀自坐了一會兒，他臉上神情複雜，微微帶著慍怒，片刻後平靜下來，繼續削他的竹片。
之前師蘿衣也見他削過竹片，但並不知他拿來做什麼用，此時好奇地看著他。
卞翎玉做事一直都很專注，這一點他們倒很像。他的睫毛很長，但並不像師蘿衣睫毛那般翹，他垂著眼睫時，會在下眼瞼留下陰影，不帶陰鬱，反而有一種過分乾淨的少年感。
師蘿衣本來不算個有耐心的人，但她看卞翎玉專注做事，竟然不覺得無聊。
剛開始下小雨的時候，卞翎玉沒有進屋子，師蘿衣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向來愛乾淨，並不喜歡那屋子裡惡臭的氣味。
幾隻寒鴉飛到樹梢上躲雨，被師蘿衣輕輕彈了彈：「嘴硬。」
不知道是在說寒鴉還是在說人。
寒鴉感覺到她身上不帶攻擊的仙氣，被她彈得嘎嘎亂叫，沒有跑，反而看上去兇巴巴的，也很像那個人，師蘿衣不禁笑了笑，又道：「我先來的，你們還敢臭脾氣！」
知道卞翎玉沒什麼特殊癖好、並不喜歡這裡就夠了，那她把他帶走就容易些。
另一個嘿嘿笑道：「就是，難得有這麼好的貨色。上一次他出來替師小姐作證，遠遠看見他，我就心痒痒。」
她和一群寒鴉待在一起，閒得沒事，也沒嘴硬的卞翎玉觀察，乾脆把卞翎玉塞給她的那本書拿出來看。
卞清璇能活千年，但卞翎玉作為凡人，生命不過區區百年，總會老去，死去。興許在她逃離宗門後沒幾年，他就下山和其他女子成親了。
宋隗山摸了摸下巴，笑道：「這件事不許讓薛少爺知道，一會兒悠著點，留條命，下次還可以來。這鳥不拉屎的破地方，倒是方便得很。」
三個身穿蘅蕪弟子服的男子走過來。
宋隗山說：「嗤，說得好像你以前沒鬧出過人命一樣，五年前有個犯了錯的弟子來這裡，你上得比誰都積極，當時爽死了吧。」
那弟子有些不安，但總歸不說話了，也沒離開。
師蘿衣第一反應是卞翎玉該不會因為這個姑娘，才選擇留下的吧？
他沒有拒絕阿秀在木屋躲雨，但是兀自轉身離開，沒有和阿秀待在一處。阿秀提著籃子，脫下蓑衣，臉上顯而易見帶著失望。
他們交談了幾句，師蘿衣隔得太遠，天空又有悶雷聲，斷斷續續聽不清楚，但她能大致看清他們的神情。
姑娘要把籃子往卞翎玉懷裡塞，被卞翎玉冷著臉推了回去。
師蘿衣前世見過的凡人不少，一眼就看出她應該是山下那幾個村莊裡的姑娘。在這樣的天氣有勇氣上山來，著實不容易。
他闔上門，師蘿衣看不見他。
卞翎玉總歸要成親生子的。
師蘿衣心裡放心幾分，上次見過他發燒，看上去很痛苦，再生病可不好。
他們兩人，一個像高坐廟堂的冷漠佛子，根本不關心眾生。另一個像誠惶誠恐的信徒，就差跪下來叩拜。
雨小了一些，師蘿衣敏銳地感覺到不遠處又多了幾絲生人氣息。覺察到了惡意，她眯著眼望過去。
起初師蘿衣還不知道他們是來做什麼的，待到聽清後，她目光越來越冷。
卞翎玉卻很冷漠，做著他自己的事，仿佛屋子裡沒有阿秀這個人。
卞翎玉像一片荒原，世人能見到荒原的遼闊和蒼茫，卻無人能把他占據。
其中兩個師蘿衣不認得，只有一個，師蘿衣認識，是薛安身邊的跟班，好像叫做宋隗山，家世也很不錯，在蘅蕪宗是個出名的紈絝。
師蘿衣遠遠看著木門打開，露出卞翎玉的臉。
師蘿衣把需要的靈材又記了一遍，打算有機會還是先收集。不管多渺茫，她都要一試，她從不認命。
他們走到了師蘿衣這邊來。師蘿衣的修為比他們高不少，他們沒發現師蘿衣，師蘿衣卻聽見了他們說的話。
再好的娘子，估計也受不了他的冷淡，師蘿衣看著都替阿秀著急，還是隨緣吧，也不知道卞翎玉能喜歡什麼樣的。
「宋兄，我們動那小子，不會出事吧。他以前好歹是小師妹的哥哥。」
遠處傳來匆匆的腳步聲，師蘿衣看過去，發現一個人披著斗笠往山上走。
很快她發現並不是。
師蘿衣看她行走的方向，竟然是往木屋那邊去的。
但如今看見卞翎玉這個樣子，師蘿衣又很難想像他上輩子真的過完了那樣的一生。
最先出聲的人反駁：「誰、誰怕了，我就是看他那個樣子，不像是能任由我們玩的，之前好像還被妖獸咬了，身體估計不好，屆時鬧出人命怎麼辦？」
師蘿衣看了許久，在心裡悄悄把「將來在人間給他找個賢惠的好娘子」一條化去。
另一個勾肩搭背安慰道：「放心，這些外門弟子，少有性子烈的。人人都想長命，不知道已經被玩過多少次，說不定也是師小姐玩膩的，到時候咱們弄完了，賞他點什麼，晾他也不敢說出去。」
再次翻到天璣丹那一頁，師蘿衣手指撫過每一個字。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東西是好東西，就是煉丹的材料實在太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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