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恶家奴欺主逞凶(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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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崖数十丈高,下面灰雾霭霭,从此落下哪里还有生还的机会呢?
李锦勒住了马,翻身下来,从怀中摸出一个挂坠,对众人大声说道:“国师先天一卦,测算出公子命带灾星,克母克父,祸国殃民。此前他身边的种种异相就是证明!因此命我和李权二人悄悄将其了结,以此玉坠为证。”
老管家李良被那李权狠狠压在身下,痛声哭喊道:“那相爷可知道你们杀了他的独子吗?”
那李权手上使劲,冷哼一声,说道:“老管家,你还不知道相府是谁当家吗?国师乃是主母的师兄,我们相爷能到如今地位靠的就是和国师相互扶持。今日如不除掉邪祟,以后就是国师也帮不了他了。”
李锦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心中料定事情已经办妥,便使一个眼色让李权将其松开,说道:“更何况,主母已然怀有身孕,日后自然会为老爷生下嫡子。还不用你来操这份心呢。”
老管家李良一听这话,顿时瘫软在地。他是相府最老的人了。当年李氓携家带口初入苍京,便是他第一个入府服侍。前主母李朱氏是公子的生母,生性温厚贤良,一心为夫操持。只可惜在老爷官运初亨之时便因劳累过度而辞世了。临终前还嘱咐公子,要孝亲敬长,建功立业云云。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公子已长大成人,却被国师测算成邪崇灾星。李良脑海中浮现李朱氏模糊的慈眉善目,又想想小公子平日的敦厚可亲,心头一颤,挣扎起来哀嚎着朝崖边奔去。
那李茂早就已经缩在一边,一直不敢出声。李锦李权二人见他如此形状不仅不加阻拦,反而侧身让开,任李良冲向崖边。
哪知李良方到崖边,忽又惊叫一声瘫坐在地连连后退。紧接着一声尖锐的鸟鸣贯彻整个山谷。崖下涌起一团浓雾,顿时狂风横起,飞沙乱扬。马匹早已受到惊吓狂奔而去。谁也睁不开眼睛,隐约中只能看到一团巨大黑影从崖下缓缓升起。
众人惊呼,连连后退。李锦摔在地上,一张黄符从他怀中跌落出来。那黄符一遇黑风便放出一阵亮光,在空中左冲右撞。黑风却好似一面盾牌,任黄符怎么冲撞都无法击破。
不过片刻,黄符的光芒越来越淡,最终于湮没在了黑风中。接着黑风消逝,飞沙停落。
那四个仆人睁开眼看时,只见李若公子躺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像他们一样满脸惊恐疑惑。
再看悬崖上空悬浮着一只巨鸟,长喙短尾,青褐相间的翅膀轻轻扇动。鸟背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袍的人,披头散发,面容隐没在暗光中,只有一双眼睛发出绿莹莹的幽光。
李良离巨鸟最近,方才正悲痛寻死,突然间又见此诡异场景,一下子竟发狂起来,指着李若公子,又指着那鸟背上的怪人,嘶声大喊数声:妖怪,妖怪!接着双眼一翻便倒地不起。
“良叔!”
李若公子飞扑过去,一把将他抱起。可惜李良已双眼露白,牙关紧闭,只抽搐了两下,便再也不吸气了。李若公子的耳中方才还回想着这几个仆人的言语,此刻独独李良身死眼前,他心中又悲又痛,不由仰天长嚎。
那巨鸟也应声长鸣,三个仆人心中突然惊醒过来,转身便往树林里跑。黑衣人嘿嘿冷笑,手指轻轻一弹,树林中钻出三根藤条,嗖的一声将三人脖子缠住,高高吊起。正在此时,密林深处射出数道黄光。三个仆人立刻又应声掉落在草丛中。与此同时另有两道黄光分别向李若公子和那黑衣人射去。那黑衣人眼疾手快,大袖一挥射出一柄青光剑,赶在李若公子的喉头前击散了那道黄光。另一只手将袍袖在身前一晃,面前黄光就变成一张黄纸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李若吓的瘫坐在地,青光剑在头顶嗡鸣盘旋。
“何方妖孽,胆敢放肆!”
一声喝斥,如雷贯耳。
话音未落已有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站在众人面前。只见他眉头拧结,一脸正气,袍袖翻飞。来者正是褚云国国师花山寂长!那三个仆人见有了靠山,都退到一边聚成一堆。只有李若公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数步。
那黑衣人悠然说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褚云国国师花山寂长啊”
国师冷冷回说:“你这妖孽倒有些见识,居然识得老夫。”
黑衣人听此言语冷哼一声:“如此狂妄!春山语就是这样调教门下弟子的?”
说罢双臂向上一扬,一柄黑剑从他身后飞出,直击向花山寂长。
花山国师往后一翻,堪堪躲过,大喝:“本宗主名讳岂是你能呼喊得?”
说着却从袍袖中抄出一支一尺长的木棍来。
那黑剑在空中打了个转,又朝国师袭来。眼见那黑剑就要到了面前,花山寂长将手中木棍往前一晃,那木棍便暴长数尺,立时化作一杆长枪将黑剑挑过一边。空中一声呼啸,黑剑立刻又从左边急刺而来。只见花山寂长怒目圆睁,将一杆长枪横档竖挑,左右腾挪,丝毫不落下风。眼见黑剑越来越快,花山寂长的枪舞的更快,金属撞击的点点火花在老国师周围不停闪烁。
不愧是一国之国师,年逾七旬还能有如此体力!黑衣人想到这,朝着空中喃喃念咒。顿时在密林之中响起野兽低吼之声,三匹灰狼呲着牙,沉着肩,一步步的从密林中走出,将花山寂长围在中间。
旁边几个仆从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花山寂长倒是依旧从容不迫。黑剑再次袭来,花山寂长将长枪往前一递,正中剑柄将其击飞。也是此时,他背后空虚,一匹黑狼猛然跃起,张着大口朝他袭来。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老国师却翻了个筋斗将长枪一晃,只见长枪上半部迎风展开,竟是一面巨大的三角金边旗幡,上面赫然闪着本轮宗的降魔咒。旗幡一横一扬,顺势将灰狼包裹其中。只听嗷呜一声,降魔咒金光一闪,灰狼立刻化作黑烟消失不见。
见到此景,黑衣人召来黑剑在手,纵身跃下玄鹤,飞身来斗。只见他横剑风吹面,斜刺轻如燕。老国师连忙又化旗为枪,堪堪挡住再回枪欲刺,他却迅速砍向下盘。老国师压低枪尾来挡,他又贴身转到右边横剑来刺。老国师大喝一声,旗幡展开,沿着他的剑锋将老国师挡在里面。剑锋在旗幡上划出道道火花,那人却已窜出旗幡的范围。
旗嶓带风,终不如长枪轻便,既已展开就要一举擒敌才好。于是国师全力勝转,以连绵不绝之势将那人缠住,势要将他卷入其中。不想耳边忽听两声低吼,眼前那人如魅影一般突然远去。老国师心中一凉,想要回身挥动旗幡依然来不及了。刹那间肩头剧痛,两匹灰狼一左一右,已死死咬住他左右肩胛骨。花山寂长大吼一声,觑准了黑衣男子的方位,将令旗收成长枪奋力一掷。长枪破空,黑衣人急转了几圈才躲过。只见兜帽从他头上滑落,露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男子模样。
背上的两头狼踩在老国师身上,长牙已深入骨肉。狼头往上一扯,花山寂长惨叫一声,砸在地上,双臂好似断了一般再没有半点知觉。那黑衣男子见此情景,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然后将手一挥,两只狼立刻化作黑烟消散。
花山寂长挣扎着爬起来,靠着一块石头恨恨地问道:“你,你,是魔界狼族?”
哪只那黑衣人却轻轻一笑,自言自语到:“花山寂长,本轮宗花山宫门下弟子。因没有仙缘,所以修了个人间富贵。十年前下山来做了褚云国的国师。你师妹花山钟同你一样没有仙缘,便下山来投奔你。正好御前红人李氓之妻新丧,你便撮合二人成婚。从此你与李氓,一个做国师,一个做宰相。已经可以说是富贵至极了吧?”
花山寂长不知他是何意,也不答他,只怒目而视。
“既身为一国之师,在宗门众徒中也算个稍有出息的了。今日意欲加害宰相公子,却不曾想败于我手,真是丢尽了你们名门正道的脸面,哈哈哈”
“哼!他是妖邪,今日你便是明证。本座除害不成,以身殉道也是功德一件!”
那男子冷笑:“不敌对手便是以身殉道?这种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本事还真是和春山语一脉相承啊!”
花山寂长待要怒斥,那男子却继续说道:“是不是妖邪你说了能算吗?天地之奥妙,又岂是你这个修道不成,混世人间的半吊子凡夫能理解得了的?”
“本座于师门之中,不过是排在最末的弟子,因此才来人间行走。但是你这魔族,今日明显是有备而来。但凡眼不瞎的,都不会相信他与你没有事先勾连。他一介凡人,勾连魔族。除此孽障,正是我辈职责所在!”
“算命的是你,解命的也是你。十年前你便做了国师,为何十年前你不说他命带邪祟,偏偏是你师妹怀孕之后才说?你师妹老蚌生珠,自然要筹谋深远。不除去这个嫡长子,她辛苦修的这场富贵便要拱手让与他人了。于是你们先散布命带妖星的谣言,又搞一些异象出来。唬得那李宰相和京中凡夫深信不疑。接着趁他出使之际,一步步诱使这小公子到这,想悄悄处理了。呵呵呵呵,本轮宗这修现世富贵的法门还真是了不得呢,呵呵。”
那男子不紧不慢说完这些,李若公子已瘫在地上浑身发抖。三个仆从也是匍匐在地,不敢抬眼相看。唯有老国师呵斥一声,说道:“一派胡言。这个天降灾星,在家中被百鸦争啄,溺井不亡,巨蛇环绕。这都是世人亲眼所见,如今你这个邪魔现身,正好印证了他命格所言。”
“哈哈,你这点道行蒙骗凡人也就罢了,难道还当真以为你们本轮宗的道术无人可识破吗?我,与你本轮宗有着几百年的仇怨。但凡你本轮宗的事叫我遇见了,都是要搅和一下的。你策动群鸦啄他,我就令群鸦不得近身;你借风推他下井,我便暗中救他性命;你幻化巨蛇追杀,我便暗中助他脱离蛇口。如今,你要杀他,我也偏要救他。怎么样,你能奈我何呢?啊?”
花山寂长听到这话又恼又恨,眼里恨不能喷出火来。纵使他双臂无法施力,也拼尽全力大喝一声:“休得胡言猖狂!”
顿时,两股疾风从他身后旋起将他托在半空中,只见他双眼泛红,口中喃喃念咒。降魔旗呼啦一声展开,幡上咒语像活物一般弹射而出,朝黑衣人袭去。那男子立刻将剑花挽起,咒语撞上玄铁黑剑迸出无数金光。
花山寂长闭上眼,念咒声越来越快,符咒一化二,二化四,迅速织成一张金网,将黑衣男子层层围住,越缩越紧。
一旁的李若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他奋力撑起身体,悄悄的往后挪动。
那黑衣男子却只是冷哼一声,左手在胸前捏一个护身决,右手依旧舞剑不停阻挡符咒的攻击。只见他脚尖一点地,身子像离弦之箭一样冲破咒网向花山寂长击去。老国师猛的睁开眼睛,双手挡住已踢到喉头的脚背。那人立马反脚一踹,花山寂长闷哼一声又摔在地上。咒语的攻势立刻减弱。
黑衣男子恶狠狠的说道:“就凭你这点伎俩也想将我困住?今日我不杀你!且留你一条老命,回去给春山语那个老妇带一句话:往生一到,怨仇必报!”
说完黑鸟高鸣一声,漫天飞沙骤起。众人再睁眼看时,那男子,巨鸟,连带李若公子都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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