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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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寸知没有去看迟百昭的姿势，而是专注地望着专心聚焦镜头的迟百川。
橘色的阳光同样落在他的身上，透过他的眉梢眼角，宛如一幅暖色调的油画。
他的指节扣在相机的按钮上，因为稍稍用力，手背的青筋微微鼓起，又被阳光染上一层柔和的温度。
等姜寸知回过神的时候，眼前忽然闪了一下。
然后就是迟百川放下相机，走到了他的面前，手里捏着一张白色的相纸。
迟百川拿着相纸在他眼前晃了晃，似乎因为这里的风景，他的眼中也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平和。
他把相纸放在姜寸知的手心：“你的表情很不错。”
姜寸知低头去看相纸上渐渐浮现的自己，目光有些呆滞，嘴唇微微张开，带着一丝傻气。他不理解迟百川很不错的评价从哪里来，但还是把相纸，还有刚才留在脑中的风景好好储存下来。
迟百昭旅游得十分随意，随停随走，似乎根本忘记了自己的主要目的是去许愿池，还没到达附近，就先拐进了一家当地特色氛围浓厚的餐厅。
里面飘着淡淡的奶油香味，墙上放置了很多葡萄酒。迟百昭看了看菜单，把想吃的都报给迟百川，让他点单，然后便低头弄着让他们两人刚才帮忙拍的照片。
迟百川安静打量着菜单，把迟百昭想吃的东西都记了下来。
唯一苦恼的人只有姜寸知，他大概天生没有学语言的天赋，看着上面歪斜的优雅字体，只觉得像是外星文字。他只能翻看着图片，判断哪一种食物更能填饱肚子。
他苦恼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按在他的菜单边沿，他顺势移开了一点菜单，对上了迟百川投过来的视线。
迟百川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座位调整到离他更近一点的地方，问他想吃什么。在这个围绕着很多陌生味道的空间里，迟百川的气息宛如一道安全的屏障，隔绝了那些令人不安的因素。
他低着头，脸上表情淡淡的，语气却很温柔，姜寸知觉得他的声音跟那些醇香葡萄酒混合在一起，带着一股让人模糊不清的蛊惑。
姜寸知很难形容那一瞬间的感受，就好像是一颗种子破了壳，即将开始生长发育。
因为此刻的迟百川，没有在迟家时若有若无的紧绷和严肃。他好像只变成了迟百川，在陌生的餐厅，耐心地给对意大利语一窍不通的姜寸知解释上面的文字。
在跟迟百川共同生活的两年里，姜寸知已经完全掌握了他的口味。
欧洲的风景很不错，有漂亮的教堂，有波光粼粼的湖泊，有在街边写生的艺术家，但找不出一家令迟百川完全满意的餐厅。
所以只要姜寸知有空，哪怕是迟百川偶尔的随口一说，他也会认真准备一顿不算丰盛，但很合迟百川心意的食物。
姜寸知现在仍保持着手感，把汤炖上后，他端着温度刚好的粥，敲了敲门，进去后迟百川仍旧躺在床上。
他半掩着被子，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好看的眉毛微微拧起，带着一丝脆弱的防备。听到开门的声音，他也没有动静，仍旧躺在那里，安安静静。
姜寸知开了床头的小灯，摸了摸迟百川的额头，还是很烫，身上也出了一些细汗。
其实迟百川也有洁癖，只是他出入的场合大都做好了卫生消毒，所以这一点洁癖并不明显。
如果是清醒的迟百川，肯定会一言不发地去洗澡，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但生病的迟百川脾气会变差一点，行动也会慢一点，然后生出一点惰性。
他烦躁地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像是随时要把这件衣服丢进垃圾桶里，但又因为懒得动弹，目前仍旧保持着姿势没有变化。
注意到姜寸知后，迟百川就把目光从自己的衣服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他的眼神很飘忽，也许是在看姜寸知的脸，也许是在看他碗里的粥，又或者把他这个人从头到脚都看了一遍。
姜寸知上来把他扶坐起来，碗放在旁边的桌上，一时之间，没有人处置它。
他在迟百川身后垫了两个软垫：“医生说要下午才能来，你先喝点粥。”
迟百川望着姜寸知，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他眨了眨眼，漆黑的瞳孔显出一丝迷离，不那么疏离，但透着执着的黑。
姜寸知思考了下，但没办法思考太多，因为迟百川生病了。
他把粥拿起来，舀了很小的一口，递到迟百川的嘴边。
迟百川皱了皱眉，看着勺子里还冒着热气的饭粒，好像是在怀疑它的温度能否入口。
迟百川的舌头跟小猫一样，对烫的食物很敏感，尽管有时候温度并不会伤害他们，但会让他们反应很大。
姜寸知自己尝了一口，觉得粥的温度在常温里也算偏低的那一类，他又重新舀了一口递到迟百川的嘴边：“已经不烫了，我尝过。”
迟百川这才张了嘴，他吃得很慢，似乎要把每一粒米饭都嚼碎才肯吞下去。
也许是因为生病后味觉会发生变化，迟百川吃到一半后就不愿意再吃了。他握住姜寸知的手腕，盯着粥说：“没味道，不好吃。”
姜寸知在里面加了药，打定主意要让迟百川吃完，然后他又说了很多好话才让迟百川把剩下的粥吃完。
迟百川抽了一张纸擦嘴，不再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而是很烦躁地再次看向自己的衣服。
白色的灯光从他头顶打下去，显得他眉骨很突出，鼻骨挺直，带着很锋利的气质。
姜寸知明白他的烦躁，发过烧，又吃了粥，身上出汗的感觉很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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