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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自行車而已,父母答應下來,讓管家送蘭微霜回醫院的時候,給蘭微霜的自行車就放在車子後備箱裡。
蘭微霜那時很專注地記路線,擔心自己之後騎車回家會迷路。
然而回到醫院,看著被放到病房裡的自行車,蘭微霜才開始發愁一個問題——他不會騎呀。
父母給他了他想要的自行車,但是沒有問他為什麼想要,也沒有問他會不會騎、沒有想過自己或是安排人教他。
蘭微霜那時候想,大概是爸爸媽媽真的太忙了,所以沒有想到吧。
不過沒關係,醫院很大,有供人玩耍的地方,蘭微霜讓照顧他的護士姐姐幫忙把自行車搬去花園裡,然後笨拙地自學。
蘭微霜覺得自己挺聰明的,雖然身體不好,但學東西很快。
書本上的知識是,騎自行車也是,他最後都學會了。
他膽子也很大,記性也很好,居然真的趁著護士姐姐沒有注意,就騎著自己的自行車回家。
也是運氣好,路上沒出事。
而且那時候蘭微霜太小,不似長大後這般懶,性格里甚至帶著些執拗,小孩子又似乎天生對疼痛感知沒那麼強烈,總之從醫院到家的距離那麼遠,蘭微霜在路上幾度累到難受摔倒,但跌跌撞撞還是順利回到了家門口。
他蹦躂著去按門鈴,但門鈴太高沒按到。
還是家裡的傭人意外看到了門口的監控畫面,嚇了一跳連忙來給他開門。
自然是嚇人的——六七歲的小孩子,因為身體羸弱所以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虛弱瘦小,身上的衣服因為摔倒而弄髒蹭破,嬌嫩的手腳上也有傷痕,滿頭大汗、臉頰也髒髒的,喘氣的聲音像瀕死,偏偏一雙眼睛亮得驚人,好像剛完成了他很滿意的壯舉。
蘭微霜當時很高興,的確很滿意自己真的做到了。
他當時想,他的身體也沒那麼糟糕嘛,能自己騎好久的自行車呢!
然後傭人把他帶進屋子,管家迎出來,正好在家的父母也皺著眉下樓。
蘭微霜還未來得及思考為什麼父母在家卻沒有去醫院接他,就先看到了母親隆起的肚子。
他懵懂地抬起頭,往上看,又看到了父母俱是有些厭煩又無奈的表情。
蘭微霜更加懵了,心裡也沒那麼高興了,身體狀態隨著情緒一塊兒崩塌,然後他就暈倒了。
再醒過來的時候,蘭微霜已經被送回了醫院,負責照顧他的護士姐姐眼眶紅紅地坐在病房裡。
見他醒了,護士姐姐又是心疼地給他餵水,又是委屈地求他以後聽話一些、不要再偷偷跑出去了,這次蘭微霜跑出去,護士被責備和扣了工資。
蘭微霜想了想,很認真地回答護士姐姐:「對不起,護士姐姐,我以後不會了,而且我的自行車不在這裡了,我也跑不掉的。」
那次偷偷跑回家,一路風塵僕僕,蘭微霜回醫院後大病了一個星期,然後也僅僅如此了。
他的父母把他送回了醫院,沒有關心、沒有責罵,好像沒有發生過這件事。
蘭微霜的自行車沒有跟他一起被送回醫院,蘭微霜也沒有去要。
那之後他沒再騎過自行車,也沒再盼過「爸爸媽媽不忙了就會來接我回家團聚」。
下一個年,蘭微霜還是被接回了家,看到家裡多了個被父母抱在懷裡的小嬰兒,他也不驚訝,好奇地問:「這是弟弟還是妹妹?」
然而他的父母不讓他靠近那個小嬰兒。
管家安慰他說,是小嬰兒和他的身體都很弱,怕互相害對方生病,父母只是為了他們倆的健康著想。
蘭微霜認真反駁了管家:「不是的,爸爸媽媽好像很怕我靠近嬰兒床。他們是覺得我會傷害小嬰兒嗎?」
管家被噎住了。
又過了一年,除夕那天,蘭微霜坐在病房裡,看著夜幕降臨,不再執拗,乖乖早睡了。
那年他的父母沒有接他回家過年,往後也再沒有過。
蘭微霜常住在開銷昂貴的私人醫院裡,有事情可以聯繫管家幫他辦。
上學後,他還有了自己的手機和不菲的零花錢,從不受父母管束,即便沒有寫作業,老師也會看在他的病曆本的份上不計較——年紀小的時候,蘭微霜因此受到了不少同學的羨慕。
時間久了,蘭微霜有時候會忘記自己還是個有父母的孩子。
事實上,他也的確記不清父母的相貌了。
……
蘭微霜坐在馬車裡出神。
謝淮清將馬車從承恩殿趕到了宮門外,和之前一樣改由他的下屬接手,然後謝淮清進了車廂內。
看到裡面有個古怪的鐵質東西,謝淮清愣了下。
「陛下?」謝淮清想問問這是什麼東西,但發現蘭微霜又在出神,便放肆地伸手在蘭微霜眼前晃了晃,把蘭微霜叫回神。
蘭微霜眨了下眼,慢吞吞反應過來:「怎麼?」
謝淮清收回手坐正,指了指面前:「陛下,這又是從哪裡制出來的稀罕物?」
蘭微霜看了眼自行車,笑了下:「你覺得它是什麼?」
謝淮清思量片刻,說:「雖質地不同,但這前後輪與馬車前後輪模樣相仿,又有這像是舵的把手與落座之地,想來是車駕之物?」
蘭微霜頷:「這東西叫自行車。你看這兩邊的小踏板,是放腳的,人坐在上面自己踩,不用借馬匹之力,就可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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