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狼（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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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堂里，何氏愣怔了好几息，眼睛里转过千百种情绪，最后爆发出强烈而坚定的喜悦，她瘫坐在地上问王聿祯：“将军，你说将军会回来？将军他没有战死？”
何氏如此明显的表情转化，王聿祯看着实在好笑，可既然她说自己是来看热闹的就不想趟这浑水，只坐在座位上喝茶。
厅堂里一时只有何氏的抽泣声。
没过多久，王聿祯就听到身后的屏风那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知道这是谢者申来了。
借着茶碗的掩饰，王聿祯微微翘了翘嘴角。
很快谢斩关便赶来了。
王聿祯明知道是自己令人去请了谢斩关回来，可真的看到谢斩关回来的如此迅速，而且洗得干干净净才来见何氏，她心中无端冒起一股邪火。
若是对着外人心里有火，她肯定不会当场发作出来，只会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把这笔账讨回来，可这进来的是自己的男人，她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于是王聿祯把茶碗重重的放到了茶几上，碰的一声脆响无端让人心头一颤。
王聿祯开口道：“我们的谢将军回来的可真快呀，看样子还是洗漱干净了才来见何姨娘的。唉……不过也是应该的，谁让何姨娘在外面受了这么大的罪，任谁看了都怪心疼的。”
谢斩关：“……不”
何姨娘正要爬去抱谢斩关的大腿，却被谢老夫人突然从谢斩关身后跳出来给推开了。
谢老夫人抢了话：
“她有什么好可怜的？是她自己从家里跑出去的，还带着那么小的孩子。好歹她现在好端端的坐在这儿，可孩子究竟哪儿去了？应该心疼的是孩子才对，那么小的孩子在外面可怎么活呀？”
谢斩关紧张兮兮地看着王聿祯，走到了座位旁也没敢立即坐下去，而是拿起茶壶又为王聿祯续了一杯茶。
王聿祯瞪了他一眼也不再言语，端起茶杯接着喝。
谢斩关看王聿祯不再发作，这才缓了一口气慢慢地坐下，问何氏：“孩子呢？”
何姨娘的眼睛里满含泪水，楚楚可怜地流出那么一滴泪，顺着她的脸庞流到了下巴尖上，滴答一下落在地面上：“将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听我爹的那些话，我该信你的。”
谢斩关有些不耐烦地捏了捏眉心问道：“你爹说了些什么能让你带着孩子偷跑？外面兵荒马乱的，你不怕出事吗？”
何姨娘为自己擦了擦眼泪，说道：“我爹说前线打的不顺利，还说还说你阵亡了，北川人马上就要打进黑山城里来了。他还说将军府的人是不会管我们母子俩的，只会任由我们在那小院子里自生自灭。当时外面真的太乱了，那两个伺候我的婆子出去探了一番，回来也说街上到处都是人，好多人逃命去了。甚至，甚至还有一个跟我说，王夫人和者华少爷也都跑了，我害怕了，于是就跟着我爹抱着孩子逃命去了。”
谢
老夫人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你爹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爹说是你求着他，让他带你走的。”
何氏立刻哭着对谢老夫人说：“我说的句句实话，您若不信大可以把我爹叫来，我可以和他当面对质。”
谢斩关抬了抬手：“好了，别说这个了，我对你为什么跑并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孩子哪里去了。”
何氏掩面哭泣：“跑散了呀。”
谢老夫人啊了一声：“怎么能跑散了呢？那么小的孩子，他自己能跑几步？还不是你抱着他？那怎么能跑散呢？”
何氏流着眼泪向老夫人讲述：“我们在乌狼山附近遇到了抢匪，我爹和我哥他们为了脱身竟然把我推倒，还对那些抢匪喊我是大户人家的妾，说我身上的首饰值钱，然后趁着抢匪们盯上我的工夫，他们拉着我嫂子跑掉了。你们说这天下怎么能有这样的父亲？”
老夫人听后恨得牙痒痒，他对王聿祯说：“咱们得把咱们的物件拿回来，对这种畜生就不该给一点好处？”
谢斩关接着问：“然后呢，你怎么能跟一个一岁多的孩子跑散？”
何氏低下头，闭着眼睛，似乎是不想回忆，她哽咽着说：“抢匪追我呀，我抱着孩子乱跑，不知怎地就上了半山腰，那边有个坑，我摔了一跤顺着山坡滚了下去，孩子就脱手了。我撞了头，在坡下面昏了过去，等我醒过来爬上去就不见孩子的踪迹了。”
厅堂里一
时又安静了下来，只有何氏抽泣的声音。
王聿祯幽幽问：“劫匪追你的时候你摔倒的吗？”
何氏点头。
王聿祯：“那就是说一群劫匪没抢到你头上的首饰却抱走个需要吃饭喝水的小孩子？我想着，这个年月那么小的孩子就算卖也不值几个钱呀。他们为什么要捡孩子呢？”
何氏的头压的更低了：“我不知道呀。”
这时王管家领着几位家丁跑了进来，他们的手里拎着一个包袱，在众人的目光中把包袱摊开在了厅堂的地上，包袱里有小孩子的长命锁，有小小的银镯子，还有沾了血的碎衣服。
老夫人一看到这些就双腿发软。
王管家说：“残肢我们也带回来了，就在府门外，请主子们示下，我们该怎么处置。”
谢老夫人放声大哭着往门外跑去。
谢斩关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王聿祯问王管家：“你们发现遗骸的地上是否能看出孩子被拖行过？”
王管家摇头：“没有。血液大都集中在同一个地方，地上只有狼脚印，没有孩子被拖行的痕迹。我们也请周边的猎户去看过，猎户说这很明显孩子是被狼吃掉了，他们也判断孩子生前没发生过长距离拖拽，最长的移动范围不过一丈多。而且从血迹来看，是孩子被撕扯之后发生移动，八成是动物抢食的行为。而且被抢食的时候，孩子很可能还活着，因为血液是喷射状，而不是人死之后的滴落状。”
王聿祯听到这里，纵使她自认为心肠狠毒都忍不住心头发抖。
谢斩关更是攥紧了拳头，牙关狠狠咬在一起，两只眼睛里放射出的光像是两柄刀一样钉在了何氏的身上。
何氏颤抖着说：“原……原来孩子是被……”
王聿祯按耐着心中的不适，问道：“那发现孩子尸骸的附近，可有山坡？”
王管家摇头：“没有。那一带是乌狼山山脚处比较平缓的一个缓坡，听猎户们说，平日里有不少樵夫去那里砍柴，一般情况下很少在那边发现狼。我们也搜寻过附近，只发现了何姨娘的鞋。”
说着王管家从身后人的手里接过一只沾了不少土的女式棉鞋放在了地上。
谢斩关的眼底隐隐有红丝蔓延：“何氏，你现在要不要解释一下你怎能在平缓处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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