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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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主子的时候,自有下人让污物消失,天光微熹时的夜香车和阳光明媚时闲庭信步的娘子们,绝对不会撞到一起去。
蓝盼晓也是下人们争起来的时候才知道,府里卖夜香也是有一笔银子的,可这银子都是叫几个管事瓜分了,从来也不在账上。
争起来也是因为内院的嬷嬷觉得外院的管事银子给少了,说内院的饮食油水足,夜香肥沃,价钱也该高些,嬷嬷又打听了价格,确认了外院的管事贪去了,说不拢,就闹了起来。
侯府的中馈平日里是蓝盼晓和明宝清一起打理的,这件事明宝清听了半句就嫌脏,推给蓝盼晓管了。
夜香天天有,日积月累的价钱令蓝盼晓都有些吃惊,不过这笔银子她没收回来,照旧让嬷嬷和管事拿了,只是要他们分些给真正做脏活的下人们。
‘哪会想到家中一年的污物折了银子,都够庶民半年吃喝了。’蓝盼晓转脸看看明宝锦的睡颜,心道,‘还是年纪小好,天然野地,长草如屏,随处都可方便。’
说是这样说,可此地百姓多半务农,左邻右舍中虽有那纺织布席子,开染坊、油坊和酒坊的人家,但也兼顾着几分田亩,有田,屎尿就有了用处,还真没几个人舍得随意屙在外头呢!
这小院后头的厕室是个用石板砌成的四方小坑,小娘子们身量轻盈,可那坑上石板不稳,纤足一踏,居然跌跌晃晃,叫人骇破了胆。
‘唉,莫说她们,我也吃不消啊。’蓝盼晓想起从前在闺中的时候,仆妇们曾聚在廊下说过一个笑话。
那笑话说是有个小娘子新婚后回家,在娘家茅房里出了一趟恭,回夫家后,这事儿被她公公知道了,气得大骂她是贼,吃自家的米,却跑回娘家屙屎!
那时的笑话,如今才懂。
这一夜她都没怎么睡,胡思乱想着,断断续续发噩梦,早早就起床了做早膳了。
简单喝了些米汤,蓝盼晓就打算开始绣帕子了。
游老丈昨日已经将丝线和白帕捎回来了,他买的不多,只有两卷丝线和两张白帕。
那点鸡蛋本来也换不了多少,更别提还要算上人家的脚力。
蓝盼晓展开丝线,发现有不少褪色痕迹,知道店家是见游老丈不懂针线,所以拿了旧货给他。
“我就说怎么会给青绿这样好的颜色。”
她叹了口气,不留神足边踢到水盆,急忙轻跳躲开晃荡出来的水。
茄子和乳瓜的种子似乎还被搓洗过一道,看起来饱满干净了许多。
‘四娘这丫头什么时候泡的种子,我都不知道。’
屋里杂活很多,没了下人,事事要自己动手,蓝盼晓没那么多心思在明宝锦身上。
蓝盼晓蹲下身,掬起一小捧种子细看。
茄种大多是圆圆的,黄黄的,扁扁的,看起来像小小的油炸蚕豆片。
乳瓜种则纤长一些,像籽肉很干瘪的瓜子,并不诱人。
蓝盼晓真有点怀疑这些单薄的种子,真能长出浓紫的茄子?或者翠脆的乳瓜?
众人陆陆续续也醒了,明宝盈隐约听见朱姨和明宝珊在小声说着什么,等她出去的时候,她们又都不说话了。
明宝锦也醒了,已经穿好了鞋袜,揉揉眼,冲明宝盈伸出手。
“阿姐帮我梳头。”
明宝盈将她抱下来,侧坐在门槛上,琢磨着给她梳个双髻,用一根绿布条缠得紧紧的,跳啊蹦啊都不容易散乱。
明宝锦摸索着用手指钻进发缝里,勾出那一缕扯得太紧的头发,拯救了吊高的眼,伸手抓抓发髻,又贴近明宝盈的脸,用她的眸子当镜子,满意地转转脑袋,笑道:“好看呢。”
明宝锦抬眸瞧着明宝盈发顶的单髻,道:“阿姐给自己梳的好简单。”
“只有这单髻利落,其他的我不会反手梳。”
明宝盈虽的吃喝用度虽比不得嫡姐阔气,可贴身伺候的婢女、嬷嬷也有四五人,她哪里用得着自己梳髻?
更何况林姨梳髻的手艺很好,明宝盈的样貌在姊妹之中不算出挑,她对妆容首饰也不上心,唯有发髻回回都很精致,与她的气度和衣着相衬,林姨就是个很要体面的人,也喜欢女儿端正,但现在么,她蓬头垢面也无所谓。
蓝盼晓坐在庭中琢磨花样,听明宝盈问明宝锦,“没柴了,我,我要去后山拾些,小妹在家还是跟我一块去?”
明宝锦蹦跶过来,扬着手要和明宝盈牵牵。
明宝盈又望向蓝盼晓,蓝盼晓知道她的意思,说:“林姨我看着,你去吧,小心些,别往山里进了。”
今日算得上晴暖,山往远了看有绿意,但走近了,却显得衰褐而秃败,冬原来还残留得这样深。
山脚下现成的柴火都已经被人拣完了,不过还有几棵纤细的柴木还立在缓坡上。
明宝盈带着明宝锦走上前,很犹豫着摸出柴刀来,十分笨拙地冲树上砍了一刀。
她第一下就使了很大的劲儿,一点都没保留,力道反震得她双手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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