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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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时间段怎么还堵车了?”
“轰”
“嗯”
柳文安醒了后,按着额头深吸一口气,又做前世的梦了,睁开眼回忆彻底缩进脑底,发现自己头竹竿上搭着一件遮阳的旧衣裳,难怪自己能睡着。
起身把旧衣裳拉下,才发现吴家二哥正拉着自家瘦骨伶仃的驴急冲冲地往村里拖,听到车上动静延缓几息后吴二哥才转过头:“柳君清醒了?快到了,你再歇歇,俺把你直接送到李爷爷哪去”
柳文安将旧衣裳放至一旁,拢起手拒绝:“放到屯口便是,眼下缺水,也让畜生少累点省些水”
不等吴二哥答话,挽起下摆单手撑住车沿便从驴车上跳下来溅起灰尘飞扬,引得柳文安不住咳嗽。
吴二忙拉住驴绳连声道:“叫俺停车便是,要是摔着了可咋办?”
“那有那么娇气?柳文安挂着亲近地笑容摇摇手往屯口走:“打小就屯里跑着长大,哪里会摔着了?”
柳文安抬头看着自入冬以来,一直阴沉无风的天空,颇有不安地摸了摸胸口:“二哥,你先拉驴车回去,我先去李大爷家,恐怕大伙等急了。”
“你去,你去”
吴家二哥憨憨的挥手催促:“这是大事,耽误不得。”
柳文安话中的李大爷李学刚正是洪屯的屯长,村里大部分的老一辈都跟他爷爷一起上过战场,都是抗过枪交过命的情谊,只是日月其除,往日还健在的老一辈寥寥无几。
李大爷年龄是爷爷辈份中最小的长辈,今年六十有八是个头发花白、腰杆扳直、声如洪钟的小老头,年轻时也是上得战场杀得贼人的积年兵汉子。
柳文安一进院门,便瞧见一屯面黄肌瘦、拉搭着眉眼的各家顶梁柱,在屋檐下或蹲或坐地望着门扉,见他到了汲汲忙忙站起来:“柳侄来了,走走走,上屋说。”
众人拥着柳文安进了屋上了坑,也不讲多余的话,屯长李学刚李大爷直接盼起脸殷殷相问:“柳侄啊,县里咋说?”
柳文安两手一摊苦笑:“县里都自顾不暇,朝廷救灾的消息一直都不见消息,县里有富户准备迁家都堵在县衙找县令要关文呢,咱们这地儿旱了两年,今年好些农户都缴不上税粮。如今延县就是一个毒药篓子,上下乡众都开始往外跑。”
看着蹲在地上愁眉苦脸的叔伯,柳文安顿了顿继续道:“现在县里粮食一斗米都已卖到叁百钱,同窗告诉我他得到消息,说县里粮商囤子内的粮卖尽后要关门闭客,让我要粮则赶紧”
柳文安端起粗瓷陶碗,浅浅的舔了舔仅小半碗沙水,小心放置在桌上将剩下的消息一一告知:“我赶紧赶慢地到了粮店,门前围着一群人拿着空米篓等着买粮,黑压压一片把半条街都占满了。”
“这粮商卖得那般贵还想涨钱呐!”
“咱们这地大多粗地产粮少,粮商不卖粮想逼死人呐?”
“这朝廷就不管啦?不救灾啦?”
“最近逃荒来咱们屯里的人越来越多了”
“听说隔壁县城还有吃富的情况发生呐”
柳文安旁坐的是耄耋老人洪家老太爷,祖祖辈辈都生长在洪屯,也是屯里洪姓人辈分最高的长辈,屯里都已经商议好了明年集体筹钱,杀头猪着给他过九十整寿沾沾喜庆热闹热闹。
洪老太爷听到县里情形也不显急色,双手稳稳地叠在拐杖上,脸皮犹如一张风干的橘子皮,手背起伏着干老青筋,花白的胡子留得老长。直到屋内声音细下去后才慢吞吞地开口:“灾年往往是粮商赚黄白货的好时机,那些黑心人竟舍得关门不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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