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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岩山聞訊趕到家中,霍今鴻已被受到驚嚇的勤務兵們關了起來。
——其實也不算關,他砸完人就自己回到房間坐著,因為不覺得這是樁大事所以也沒想逃跑,直到看見霍岩山興師動眾地帶人過來才意識到事態嚴重。
王二東站在院子裡將事情經過複述了一遍。
他其實並沒看到慘案發生的全過程。那些個小兵調侃霍今鴻的時候他正好在院門口餵狗,回來看見劉根全的慘相暗暗替自己捏了把汗,心想要不是運氣好這磚頭指不定落在誰頭上。
說起來兔崽子悶聲不吭說動手就動手,而且專挑身材矮小看上去最「老實」的炊事員下手,真是又壞又狡猾。
霍岩山聽完王二東的描述並沒有馬上發表意見,而是走到霍今鴻跟前停下:「為什麼要殺他?」
「沒想殺他。」霍今鴻老實回答,「就打了一下,不一定要打死。」
「幹什麼打他?」
「他欺負我,不給我飯吃,還罵我。」
「罵你什麼?」
霍今鴻咬著嘴唇不說話。
那些用在白項英身上的不堪入目的詞猶在耳邊。他想問霍岩山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但又不願用自己的嘴說,仿佛說了就等於親自參與了這場羞辱。
「罵我……是小兔子。」
圍觀的勤務兵紛紛開始辯解,霍岩山面色一凜,心裡猜到了個大概。
嘴碎的小兵是該收拾,但眼下更要緊的是霍今鴻這小子……不愧是土匪窩裡生出來的種,吃個飯都能給人開瓢,這算是剛露出點野性,不加緊管教等鬧出大事就來不及了!
傷個炊事員對霍岩山來說不是大事,但連個兵都算不上的小子在自家宅院隨手傷人,不讓他吃點苦頭不好給下面交代。
霍岩山當著滿院子勤務兵的面把霍今鴻綁起來栓在樹上,而後親自拿馬鞭把他抽成了個血人。
王二東那幾個剛開始幸災樂禍地看熱鬧,看著看著都不吱聲了。鞭子揚起來條條帶著血花,實甸甸一聲爆開來像抽在自己身上一樣,光聽就害疼。反倒是霍今鴻咬牙面無表情地盯著地面,仿佛那血不是自己的。
——他皮粗肉糙,耐打,也不怕痛,只要不逼他認錯這鞭子挨多少下都成。
霍岩山確實沒打算逼他認錯,嚴刑之下認的錯約等於放屁,對待硬骨頭打就完事了。
一頓鞭子賞完他把霍今鴻綁到院子中央:「你就在這兒跪著,跪一晚上反思反思,等天亮自己去找軍醫上藥。」
。
霍岩山走了一個多鐘頭白項英才聽到消息趕過來。這時候院子裡的人都散了,只剩霍今鴻孤零零地跪著,滿身血漬干成快糊在被抽爛的衣服上。
王二東見了白項英不敢多話,避重就輕交代兩句就跑開了。
白項英走到霍今鴻跟前蹲下:「怎麼了,怎麼就突然惹司令光火了?」
「白副官……」霍今鴻「鐵骨錚錚」地忍到現在,聽見白項英的聲音卻忍不住想哭,傷口也一抽一抽跟著痛起來。
「我沒有惹司令生氣,是他們先欺負我。」
「聽說你把小劉打成了腦震盪,你啊……再委屈也不能就這麼動手啊。」
「是他不好,他活該!」
「你這傷,這麼晾著怎麼行,是司令叫你跪著的?」
白項英過來不是為了討論劉根全該不該打,只是想看看霍今鴻怎麼樣,畢竟是霍岩山叫他「多看著些」的人,惹出事來自己多少有點責任。如今見對方哭哭啼啼完全是個孩子模樣,他心一軟,覺得司令不應該下此狠手。
「哥哥,我腿疼……」霍今鴻察覺到一絲同情的氣息,立刻抓住機會開始撒嬌。
倒也不是有什麼目的,就是下意識的賣慘——身上實在是很疼,能討點安慰也是好的。
自從得到白項英的默許可以叫「哥哥」後,他有意無意的在兩人獨處之時用「哥哥」代替「白副官」。白項英不太在意稱呼,但此刻聽對方顫巍巍的這麼叫一聲,心中不知怎麼的有點酸楚。
這聲充滿討好意味的「哥哥」,分明是在向自己求助。可他並不像他想像的那麼「厲害」,他只是名副官,霍岩山的一條狗,他幫不了他什麼。
「你忍忍,我去找司令說個情。」
白項英嘆了口氣。他只能先這麼安撫著,但至於能不能說下這個情則是未知。
「沒關係的,哥哥,橫豎跪到明天早上就結束了。」
「明天早上?」
「嗯……司令說跪到明天早上自己去找軍醫上藥。」
白項英聽了這話更加憂心了。霍岩山一生氣就愛叫人罰跪,並且通常是打完了再跪。他自己就沒少受折磨,何況霍今鴻還是個小孩子。
「我這就去勸司令,你先想想怎麼認錯吧。」
「哥哥,真的不是我的錯,是劉根全他們說,說你……」
「說我?」
「沒,沒什麼……」霍今鴻想起小兵們說的話,然而放到自己嘴裡依舊是說不出口。
「今鴻,他們到底怎麼欺負你了?」
兩名勤務兵站在門後偷偷摸摸往外看,見白項英蹲在地上一副好言安慰的模樣,忍不住又是交頭接耳的一頓譏笑。
白項英與霍今鴻離那兩人講話的地方少說有十六七米遠,前者無所察覺,後者卻是聽見了動靜,當即伸長脖子一記爆喝:「操你馬的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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