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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诚(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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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这几日每去御前请见,万岁依旧是不见。任凭太子如何,现下康熙要办索额图的意思昭然若揭,此事已成定局了。

四爷也叹道,“太子越求,汗阿玛之意就越坚决。可若太子不求,索党的大臣们要怎么看待太子?”

汉人忠心,但繁文缛节也更多,口口声声都是要为天下百姓求一位圣贤明主。

太子自小骄横,多有大臣以此为由攻讦东宫的,从前都是汗阿玛一力拦下。可照如今的形势,太子已不敢再赌君父的纵容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康熙对索额图的成见已深,如今也是想以索额图之事来敲打太子。

在康熙看来,太子若领会圣意,便应该适可而止,不能太叫皇父脸上难堪了。

一个请见,一个不见。这俩父子就这样较上了劲,离除夕夜那场父子天合,其乐融融,不过短短几月而已。

康熙不肯见太子,却在几日后派人将四爷和十三爷召去。两人跟着内侍到康熙所住官邸的一间书房,俱不敢窥视,低着头进门便立刻行礼下跪,却迟迟不见皇父叫起。

那内侍掐着一把嗓子笑眯眯的,“两位爷且稍候,万岁即刻便到。”

随后把门一关,就出去了。

四爷和十三爷在下头跪着对视一眼,汗阿玛这是在责怪他们没有劝阻太子?两兄弟不敢再猜,将头深深埋下。

更漏将残,月上梢头,康熙驻跸的官邸悄无声息地点起蜡烛。春日多雨,房内一片寂静,连外头的雨声也显得嘈杂起来。

康熙这才从案牍之中抬首,他眯着眼睛看看时间,朝粱九功问道,“老四和十三两个都回去了?”

“正是,”

粱九功悄无声息地为康熙换过一盏提神的浓茶来,“两位爷候了一个时辰便回了。”

康熙点点头,“这也就够了。”

本也不是真的怪罪他们,不过是敲打一二罢了。

这两个在他看来,虽不如太子远矣,尤其老四颇有些沉不住气,但以他的本事做贤王是绰绰有余。既是君臣又是兄弟,太子亲近他们,远好过那些忠奸难辨的大臣。

汉臣想让满人屈服于汉人的规矩,即便得了江山,也要依照他们的祖宗家法行事,这与傀儡何异?

从册立太子的那一刻起,满朝大臣就只想仗着太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无非是要钱,要权,要身后名。

康熙轻叹一声,即便他一再小心提防,可他们父子之间终究是疏远了。

万岁和太子之间紧张的气氛也影响到了扈从的百官,四爷也只想远远躲着,以免夹在二人之中惹祸上身。

恰逢圣驾正到了京畿一带的永定河附近,康熙便亲去视察,顺便带上了四爷。从前这河名叫无定河,常年泛滥成灾,殃及百姓。

康熙便着人疏通河道,修筑堤坝,如此一来果然逐渐波涛平息。朝野上下一片称赞万岁圣明之声。

去岁堤坝完工,四爷在南下途中随侍左右,与康熙一同前来视察。虽其他几个兄弟不以为意,但四爷心中深恨这些在国库里掏银子的蛀虫,唯恐他们又在此事上偷工减料。

到了坝上便将木桩一一拔出仔细察看,却见那些木桩果然既小又短,若一涨潮,根本无力承受泛滥的洪水。

他即刻将此事呈报给汗阿玛御览,可汗阿玛虽下令返工重做,但到底没有问责负责治河的官员。

万岁仁德,这些贪官污吏却不知感恩,以身报效恩主,反倒越发肆意妄为。

有赖这是万岁亲自改名,督促修建的水利工程,周遭一带的官员自然不敢懈怠,今年来看,果然此地风调雨顺。否则岂不又像黄河一带的堤坝年年冲坏,年年修缮。

四爷心中暗下怎样的决心不提,这边康熙冷了太子几日,自以为太子已明白了事无转圜。加之御驾一路向南,如今已到泰山,便临时起意叫上三个儿子一同登山。

四爷和十三爷两个倒是在康熙面前神色如常,还作下数首应制诗文。太子是半君,从小待遇就不比旁的兄弟,他们早也习惯了。

何况一旦扯上太子二字,诸事便有关国体,岂能轻易责罚?即便父子二人近年来多有摩擦,也从不见太子遭过什么训斥,反倒愈加骄狂了。

在宫中多有太子的老师们代为受过的,如今到了外头,自然就是他们兄弟两个。

太子不近不远地跟着康熙,却颇有些神思恍惚,康熙的敲打显然奏效了,索额图一圈,明珠便主动上表辞官。

可那又如何呢,明珠自十几年前糟了斥责后便再不受重用,大阿哥身后实则是些树大根深的满洲勋贵,这些人仗着先祖之功毫发未损,圈在宗人府的索额图却连粥也进不去了。

见太子愈发郁郁,康熙自然不悦,索额图不过一介外臣,更是本朝的罪人。

太子只认索相,倒是陪侍自己这个君父的时候也不甚恭敬。他认为太子仍然因索额图之事心怀怨怼,全然无视君父的心意。父子间的关系非但没有缓和,反而芥蒂更深了。

御驾就在这样的气氛下继续往南,七月里索额图便在禁所中去了。四爷心中不知该不该松一口气,虽说他是要争,但也不是现在。

如今索额图走了,纵然太子一时伤心,可也总有缓过来的时候。汗阿玛拔除了手中之刺,回过头来自然会施恩于太子一党,以免储君叫明党压在头上,这正是平衡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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