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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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岑不动如山:“是我拟错了药方子,能否让不才再为伯母掐脉诊治一番?”
“你你你……看你是个姑娘,我本不想口出恶言,可你一次害不成,难道还想害我老母两次?”
老妪却痛苦万分地朝夜明岑摆着手,颤颤伸出手腕,好歹同意夜明岑号脉了。
一顿望闻问切之后,夜明岑当即为老妪针灸,分别在风池穴、晴明穴、神庭穴等多处施针。俄而,老妪逐渐清明,浊目生光,乌青面色逐渐褪去……
女婿问起状况,老妪忙不迭点头道:“不疼了,好多了……多谢姑娘啊!”
夜明岑重拟药方,叮嘱了忌口、忌辛劳等事,大家也就此解除误会,散了。
掌柜的却神色凛然,叫住了夜明岑,与他说了些私事。
左右不过夜明岑一个外人抢了济心堂的风头,掌柜的十分丢脸,便教训起夜明岑来:“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精通医理之道。济心堂与你也算是有缘分,这是我祖上三代传下来的家业,不能因为你一个外姓就此坏了济心堂的风水。这样吧,还是老样子,食宿免费……工钱么,五折。愿意在这干下去的话,少抛头露面,免得人家说我让小姑娘做这等腌臜活计。”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夜明岑心下雪亮,一一应下了。
不知是何缘故,掌柜的总感觉夜明岑身上带着几分超乎寻常的冷静,简直邪异古怪。方才在内堂上他信口雌黄污蔑夜明岑错拟药方,如今又克扣工钱,夜明岑却丝毫没有怨怼。联想到店后靠着春晖街,掌柜的后背直激起一层冷汗……
说到春晖街,夜明岑已经两个月未曾去东栏雪听说书了,一者临近冬至,繁忙冗杂。二者,夜明岑看过《宜秋香质》《弁而簪》之后,惊异其中奥义,好几日心不在焉,无心他法。
他惊叹:原来男子之间亦可行房事?可无论书中行文如何事无巨细,夜明岑通通大为震惊。
魄门竟还有如斯隐秘之作用?为何医理杂记中却无记载呢?
夜明岑为此虑愈穷、思愈竭,直搅扰地他满脑混沌,于是立即抛开那□□秽本,告诫自己道:“淫霍之道无可求证!耽溺于此药石无医……”
他竭力保持清醒,不再去想什么风花雪月,如此才能让躁动的心沉静下来……
可那书中字字句句无异于在他心里烙下烙印,每每夜深人静时伤口便隐痒难忍……
年关将近,春晖街更是一派火树银花的热闹场景,今日得了闲暇,夜明岑独自一人散步在街头。
雪下得正浓。
去年此时,他正与莪术夫人一同换桃符,准备除岁的新衣。孰料今朝已改头换面,裹着三重薄衣独面凛冽寒冬。
纵使万般思念故人,他也无可奈何。来处已不可归去,去处亦充满未知,一切都化作一只巨大的掌,推着夜明岑不断往前走。
他从酒馆出来,寒风如刀削一般刮过他瘦削的面庞,风钻进他的宽大袖子里,冷得他打了个寒颤,赶紧把刚打的热酒揣进怀中。
正打算沿路返回济心堂,却听闻酒馆墙角传来一阵叹息。
一位钓鱼的老叟,蓬头垢面,在角落里支着摊卖鱼。旁边还放了一只狭小的笼子,里面装着一只小黑猫。
老叟裹着陈旧的打绺的羊毛外套,见小猫冷得瑟瑟发抖,便即将笼子放在脚边,用宽大衣摆将笼子一裹,为它抵御寒风。
他老眼浑浊,似乎有些迎风流泪,埋头像告诫顽童一般说道:“每天偷吃我的鱼,把你卖了换酒钱哈哈!”
夜明岑本无心留意,可那老叟瑟缩在墙根,满面须发结了冰霜时,又正巧与夜明岑四目相撞。
他内心激发起一些不忍,于是上前搭话道:“老伯,这么冷,还不收摊吗?”
那老叟笑得开心极了,夜明岑是他摊位上第一位光顾的客人,于是掀起衣摆一角,炫耀着宝贝似的精明着说:“少年人吶,我这猫可漂亮啦,看看吧?”
夜明岑心生一喜,终于不是叫自己“姑娘”
了!想来半年左右,容貌已然变化七成有余。
那小黑猫生得圆润可爱,金瞳粉爪,毛发富有光泽,四肢粗壮,是个抓老鼠的能手。只是脾气不太好,张着獠牙冲夜明岑发出骇人的警告,连尾巴根的毛都炸开了。
夜明岑欢喜此猫,当即写下纳猫契,东王公证见南不去,西王母证见北不游。取出怀中一口没喝的热酒当做聘猫礼。
那老叟也是心欢意喜地将猫交予夜明岑,总算解决了偷鱼小贼,收摊回家去也。
柳暗花明,桃山医仙
黑猫儿是衔蝉奴,嘴角有一撮醒目的白毛,伶俐的尖耳,圆头圆脑,尾巴颤颤地一卷,兀自躲进内堂桌底下,偷偷观察进出的人们的足履。
夜明岑为它起名“酒换”
,平常总叫它“小酒”
,猫儿性子胆小,济心堂人多眼杂,它总爱躲在角落里不出来见人。
那老掌柜的碍于面子,家里又总有偷食的老鼠,才勉强没有夜明岑带回这么个蠢物。
可是酒换到底是偷腥熟手,在钓鱼老叟家总爱偷鱼吃,到了济心堂更是仗着夜明岑的偏心,愈发放肆——夜明岑与六儿吃着大锅饭,偶有两片肉都被夜明岑悄悄带回去喂猫了。
六儿虽不解:“塞牙缝都不够还拿去喂牲畜?对人却不见得这么好,真是怪人!怪猫!”
却也未敢流露半点忤逆,生怕夜明岑歹心肆起就计将自己毒死。
熟料那酒换压根不满意偶尔的一丁点儿肉沫的打发,竟偷吃到主人家厨房里,某次被烧锅大婶抓了个现行,酒换嘴里正叼了一只刚煮好的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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