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和窠爵贵（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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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一夜无眠。

翌日一早，董昭仪便乘步辇，走东阙紫道赴东宫谒请。孰料昭仪前脚刚走，董贤后脚便至。俟董贤进得椒风殿，见几宫婢皆惊慌失措，面色腊白，便问其缘何，几宫婢回话支支吾吾，皆露惊恐之相。董贤不及细想，便依陛下金口，至后寝欲下密室，孰料几宫婢仓惶跪于屏风之前，挡住去路。董贤一时气懵，便跨身而过，推开屏风进得密室，竟见一男子赤身裸体卧于凤榻之上，心中自明，遂恼羞成怒，大呵一声：“逆贼！”

便抽剑横于甄寻颈前。

甄寻于美梦中赫然惊醒，见是董贤忙滚身跪地，遂魂飞魄散哭怆道：“都尉救我！”

董贤细看，见是甄寻，忙收剑入鞘小声呵斥道：“大胆甄寻，竟欺君罔上祸乱宫闱，实弥天之大罪。”

甄寻不住顿首道：“此夷族之祸，皆由仆起，我当以死谢罪，伏惟都尉保娘娘清白。”

说罢伏地啜泣不起。

兹事体大，事关皇家颜面及董府生死，平素又少经事理，董贤不由失张失智，冷汗凝珠。俟栖栖遑遑蹀踱半晌，方将佩剑掷于甄寻足前，瑟瑟嗫嚅道：“防累及家族，祈君自处！”

说罢折身欲出，忽见密道跪伏一人，见是昭仪回转，便纵身掌掴过去，董昭仪应声而倒，口角鲜血汩汩直流。董贤不待小妹辩解，便狠狠丢下一句：“淫乱纵慝，义绝人经！”

遂拂袖而去。

是年冬月乙丑，天寒地冻，白雪皑皑，刘欣自东朝回銮宣室殿，意兴阑珊，便随手翻阅几筒奏疏，见有大司马韦赏谏言，遂逐字细览，上书曰：陛下以纳谏为德，以畏天为心，至于小小论议，未尝不虚怀开纳。早择宗室之贤，使摄居储副之位，内以辅卫圣躬，外以镇安百姓。上及宗庙社稷之计，反拒谏而不用，违天而不戒乎？臣职当言，不敢爱死，默默以负陛下，因臣奏疏，使陛下有拒谏之名。臣勿敢复奉朝请，谨阖门以待万死之罪。

（）;（）　　刘欣览罢，攘袂切齿咯嘣响，一扬手，谏疏若瓦片般横飞出去，撞上大殿杏柱，又啪地落于金砖之上。周遭内侍、宫婢不知若何，赶忙跪倒。刘欣抚案而起，气急败坏言与董贤道：“昔日定陶太傅，朕之家臣，壬午日迁其大司马，敕牒同发者尚附谕令，言君侯以内外军务为要，务本清源，养德养心。方擢拔七日，又言立嗣，愚人不除，家国难宁！”

说罢宣谒者进殿。

董贤见状，扑通跪倒，掩袖啜泣道：“君侯乃大汉忠勇之臣，自定陶随侍帝苑，敷陈王道，忠诚恪慎，卓哉佐命臣也。今愈八十，耄耋之年，本享绕膝之欢，无意获罪。圣卿泣血，伏乞天家审慎圣裁！”

刘欣见董贤力保韦赏，遂皱下眉头，挽其平身，踧踖不安道：“圣卿大贤大善，安知朕之心意？朕也知其气刚正，建树伟然，然韦赏不去，焉有卿之出么？”

言毕，见谒者进殿，便将衮袍袖口内衬撕去一块，遂敷于龙案挥笔疾书道：东朝有言，俟三二年，君侯复谏，悖逆滔天！写罢狼毫一掷，笑与董贤道：“年方弱冠，位列三公，其后践祚大位，此期不远矣！”

说罢着谒者诣东阙大司马府而去。

“愚臣汗颜。”

董贤见陛下书最后几字，便知韦赏必死无疑，又闻陛下禅位之心，遂肉跳心惊道：“仆愚钝之人，毋言大位，天家百年，臣定以身殉葬于地下，复续前缘。周易云：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嗅如兰。亦如秦穆公言，生共此乐，死共此哀。非分之私，大家切勿再念！”

刘欣听罢悒悒不乐，遂甩开御侍搀扶，折身踉踉跄跄向后寝趋去。董贤见状五内俱焚，遂纵身拦跪于御前，声泪俱下道：“臣闻言，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大家之意，伏惟荣膺新命，忝居大司马衔，上辅天家，下辅新君。”

刘欣追问道：“新君何来？”

董贤忙随口回道：“自是依皇族甄选而来。”

刘欣闻声便呵呵冷笑两声，遂仰天悲悯道：“与韦赏之议又有何异？”

说罢兀自朝后寝趋去。

俟董贤扶陛下箕踞龙榻，刘欣眼前一亮，突开金口道：“朕忽得一法，不知圣卿允否？”

董贤正悲怆间，忽闻陛下有解，忙复跪于龙榻之前，斩钉截铁道：“仆臣便是陨身糜骨，在所不惜！”

刘欣正色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附耳过来！”

见董贤膝行上前，刘欣便拢手私语几句，董贤听罢，遂哭拜于地。

是夜，董贤陪侍陛下饮酒中宫。酒过三巡，傅皇后便渐渐有些不支。刘欣见皇后不胜酒力，便差董贤上前搀扶，孰料皇后甩开董贤，便踉跄着扶陛下赴暖阁而去。

回至暖阁，傅皇后替刘欣打散发髻，又拿玉栉为其梳理，且附耳莺声道：“妾身醉矣。”

见陛下一脸懵懂，似有中酒之态，便垂发贴耳问道：“陛下？”

刘欣嗯了一声，悼心疾首，搭眼窥视铜镜，伊人雪白藕臂之上复缠青丝，妖艳无比，不由抬手轻摩臂膊。傅皇后咯咯一笑，方莺莺浅叫一声：“陛下－－”

俟皇后熟睡，刘欣便蹑手蹑脚下得凤榻，轻开阁门，召董贤入内。自已反出得暖阁，便趋于内廊尽头九枝连灯处，轻掩衮袖，埋首而泣。

董贤见阁门紧闭，方怯怯折身趋来，于馨香凤榻前见玉体横陈，忙扯丝被轻敷上去。俟忐忑之心稍有安置，便轻轻褪去衣袍，上得凤榻立跪于皇后面前，一时无语。董贤上前窥视玉容，见皇后浅露柳颦梅笑之色，试想母仪天下之尊，亦难逃情劫之虞，不由悲上心头，泪水涟涟。再观娘娘之时，忽见面前竟伫立一金铠金甲之凤凰，怒目圆睁，手操八柄寒光闪闪之利剑，不问青红皂白，迎面刺来。董贤见状疾身后退，轻呀一声，翻身坠地，遂惊慌失措出得暖阁，瘫于御前哭诉道：“娘娘上承天意，金凤护体。愚臣不才，惟欺君伏罪！”

刘欣闻听，一个趔趄险些晕倒，便依廊柱啜泣道：“依圣卿之贤试淫邪，乃朕之失呀！我罪愆深重，罄竹难书，诚乞圣卿原宥！”

说罢退后一步，躬身深揖一礼。董贤见状忙哭拜于地道：“大家折杀仆臣矣！贤承蒙天恩，惠及家小，然屡拗天意，妄负圣恩。臣痛定思痛，泣血力荐仆妹昭仪，亟年内繁衍龙嗣，有承大业，如是逛悖之语，愿弃市伏诛！”

刘欣闻听誓词忙掩其口，嗔怒道：“天谴之言，多说何益？昔日庄襄王为秦质子囚于赵国，见吕不韦少姬美妙绝伦，知其身孕，也悦而取之，遂生始皇。你与椒风多添美言，一俟嗣子落地，定殷忧启圣，多难兴邦矣！”

董贤伏跪于地，称喏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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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和窠爵贵（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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