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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夏日,站台,火车转汽车,埔山,精神病院。
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
探视前的过程不算繁琐,管锌毕竟与之有血缘关系--且是目前唯一的血缘关系,而这样的血缘关系有足够的事实依据。至少靖驰牧可以证明。
或许因为年岁的缘故,或许又因为怨怼而肝气郁结,施胭的气色看起来很差,但她动作却很灵活,比管锌都灵活。
她大概的确没想到管锌会出现,起身跑过来的时候踢倒了椅子,绊了一下,没理,而靖岳下意识地把管锌护在身后,施胭却提前停住了脚步,笑了,那种笑邪魅又妖惑,好似她下一秒就能咧出尖牙来,但没有,施胭只是那么笑了笑。
管锌握了握靖岳的手,像是告诉他--没事。可靖岳不肯松,管锌看着靖岳,眼里像是添加了迷幻剂,靖岳靖岳道行还是太浅,一点儿一点儿松开手来。
他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管锌和施胭。
管锌走过去把椅子扶起来,随后去给施胭倒水,说,“我从前不来看你,以后也不会。”
他把水递给施胭,“你有什么想骂的一次骂个够。”
施胭竟然没有把玻璃杯一巴掌拍掉摔出一地的不堪,而是真的接了过去,她喝到底。
“你不怕我下毒吗?”
管锌问。
“你想我死吗?”
施胭问。
管锌没有说话,而那一刹那间靖岳甚至怀疑施胭的精神根本就没有问题。只是那一刹那。
施胭把杯子丢进垃圾桶里,沉重地一声,她就势坐在垃圾堆旁边,喃喃,“你别看她年纪不大,她那两个东西动起来像拨浪鼓,皮(战略间隔)肉里透出是热辣辣的屈辱,痛苦,折磨,可漂亮啊,多漂亮啊,而管碌那个烂人,那东西都臭了,密密麻麻的蚂蚁在爬呀爬呀,他就是个在原始森林里狂奔的禽兽。
“这烂根的东西捣在那么稚嫩的肌肤里,真是有趣,太有趣了。”
说着揶揄的秽语表情却黯得如一汪死水,除了那克制不住的似乎无休止的眼泪。
而流泪是因为这样盛满力量与恨意的咒骂不过是为了维持一种已然绝亡的联系--管碌早就和她没有了关系,他死了。
管碌活着的时候难道就有吗?
“不是让你骂我吗?不打算骂?那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管锌的语气很冷静,冷静得仿佛他来这一趟,就只是为了不违背公序良德,不违背大道孝义的讨一顿终了,可是最后施胭都能看穿,他不过是把这次见面当做了最后一次。他不过是把生命掐算到了最后一指。
“你不是想我死?那你等啊。我就要你承受这一切痛苦,谁也别想逃。”
施胭恶狠狠的说完话后又怡然地去病床上躺着,随意甩一下,一只鞋子落在地上,还有一只像衣服上的顽渍。
谁也别想逃,这万劫不复的疼痛,对管锌,对施胭,对管钿,对管碌,皆如此。
而管锌,像是对这一切麻木不仁,走过去脱下施胭的另一只鞋子,与之前她撂下的鞋子摆在一起,鞋尖儿朝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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