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御驾临(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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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内侍恭谨应下,却见皇帝的表情越来越痛苦,忙问,“官家又犯头风了?可要服些丸药?”
然而皇帝此时突然头痛欲裂,已经听不清内侍的话,只是抱着头大喊:“朕的头好痛,传御医来,快传御医来!”
内侍们忙地跑了出去。
这下,原本在殿外等着觐见的朝臣们都已经知道了皇帝头痛发作的事情,因为他们虽然候在殿外,却依然清晰地能听到皇帝在内殿的阵阵嘶吼。
见此情形,林三司一摸袖中,心中犹豫不绝。突然,突然一咬牙,奔进内殿:“官家!臣有一物,或能解官家之苦!”
说着,他从袖中摸出一支小巧的葫芦。
候立在外的齐牧、萧钦言的四道目光不满地看着林三司,他们都觉得林三司此举实在不成体统。
齐牧皱眉指着那个小葫芦:“这是什么?可验过毒——”
然而,未等齐牧说完,皇帝就已经抢过葫芦,仰头一饮而尽。
“酒?”
萧钦言猛然闻到了一阵酒香。
林三司一边紧张地看着皇帝的反应,一边应道:“是,苏合郁金酒,苏合,郁金,都乃南洋奇香,有活血止痛,行气解郁之效。”
皇帝喝干酒后,仍粗喘着气。众内侍忙把他扶倒榻上休息。
良久,皇帝渐渐平复了下来,他有些惊异地看着那小葫芦:“果然有用。”
在场内侍官员这才放下心来,林三司更是长舒了一口气——他赌对了!这苏合郁金酒,自然便是永安楼的出品。林三司掌着财权,亲族自然也多行商事,这两年没少受言官弹劾,心中一直惴惴。赵盼儿颇懂人情世故,问他妻弟所开的药行买了不少苏合郁金酿酒。今日从天而降一个大好机缘,他既能借此不露痕迹地讨好了皇帝,又能广扩财源,真是两全其美!
很快,一名御医匆匆而入,熟练地在皇帝额上扎针。
众臣见此,齐声道:“臣等告退,圣上万安。”
见他们离开,皇帝长松了一口气,总算走了!他今日的头痛,六分真,四分假,为的就是不让清流们有机会就欧阳旭一事再向他唠叨。这些大臣,明知道他一直拼命替皇后修饰家世,可为了扳倒皇后,这么多年了,竟然还一直抓着她的出身大做文章,真是让人无奈!
那心腹内侍轻声步入殿中,通报道:“圣人听
闻圣躬违和,在外——”
皇帝叹了口气:“不见,就别让她烦心了。”
尽管皇帝极少将皇后拒之门外,可身在宫中、身为内侍,他早已习惯了不听不看,因此,他只是原封不动地将皇帝的口信传了出去。
待那内侍返回内殿时,皇帝还地轻咳。他忙问:“官家可要用些浆水?”
皇帝回味着口中的醇香,用咳得有些沙哑的嗓音说:“不想,你让林频把刚才那酒再送些来吧。既香且醇,又可止痛,也不知是他家所藏,还是在外买来的。”
内侍见那酒对官家有用,因此已经问过了林三司,他立刻回道:“是永安楼的苏合郁金酒。”
皇帝有些意外:“哦?就是那个花月宴的永安楼?朕刚才听宫女们说什么不做神仙……”
内侍补充道:“不饮一盏,枉做神仙。”
皇帝微微闭了闭眼:“有意思,那你去宫外给朕弄些来吧。”
“这个……”
内侍面现为难之色,“奴婢刚才也问过林三司了,他说这是永安楼千山阁雅间的秘酒,除了进店的客人,概不外售的。只因为他是第二回去,才送了他一小壶。听陈太常也想买,掌柜赵娘子都说不合规矩婉谢了呢。”
皇帝来了兴致,一下坐了起来:“哦,连太常卿都敢拒绝?这间永安楼还真有几两骨头。”
见皇帝感兴趣,内侍便多说了几句:“听说永安楼还有一位东主宋娘子,是教坊的琵琶色色长,当
初萧相公寿宴,柯老相公在她琵琶上亲题了‘风骨’两字呢。”
皇帝闻言挑眉:“当真?柯政这老儿惜墨如金,竟然会主动给乐工题字?”
内侍察言观色着,适时地说:“等官家身子大安了,召她入宫进来献艺即可。”
皇帝兴致大盛:“不等了,朕现在就去,看看琵琶,也尝尝那个什么苏合郁金酒,是怎么个不饮一盏,枉做神仙法!”
夜色初浓,池衙内守在永安楼门边,开心地数着楼外排队的人数:“二十七、二十八……”
赵盼儿路过时听到了池衙内口中不住地念叨着数字,不禁奇道:“在数什么呢?”
“数钱啊。昨晚我盘了盘账,摊下来一个人能赚这个数呢。”
池衙内眉开眼笑地比了个八字。
赵盼儿一哂:“鼎鼎大名的池衙内,不至于为这点钱就这么开心吧?永安楼这两天赚的,别说连本钱的一成都不够,比起你每天花在赌坊里的,也差得远吧?”
池衙内嘿嘿一笑:“过赌坊的瘾,哪有过这个的瘾好玩?我要是只懂吃喝玩乐,也做不到东京十二行总行头啊。嘿嘿,现在东京城里谁不夸咱们花月宴好、画中游棒?谁会嫌五十贯一位价格贵?咱们的预定都排到半年后去了吧,干嘛十天才开一次啊,依我看,就该每天都来!”
赵盼儿正色起来:“那可不行。物以稀为贵。花月宴要是每天都开一次,就不会让名士们趋之若鹜
了。”
池衙内觉得赵盼儿说得有理,忙点着头应和:“也对,反正平日里一元阁的雅间又不是不开,咱们照样赚钱。对了,何四今儿特意去了潘楼王楼刺探军情,说酒楼行会的人,都恨死咱们啦!哈哈哈!”
赵盼儿不禁也笑了,颇觉解气地说:“他们不恨,说明我们还做得还不够好。谁叫他们立规矩,不许女人当正店掌柜来着?”
看着赵盼儿难得的笑颜,池衙内骤然失神,他轻咳了一声道:“说得对!不过盼儿姐,我挺好奇一件之事,之前你也没做过多大的生意,怎么开起酒楼来,就这么熟门熟路与众不同呢?”
换作别人,这番话可能是恭维,可池衙内说得极为真诚,赵盼儿便给他细细地解释起来:“也不算熟门熟路,只是因为我身在乐籍时就去过不少酒楼,看得多了,想的就会和别人不太一样而已。寻常的酒楼掌柜,每一样都想做得最好。可我是个什么都会一点、却什么都不精的人,所以只能往巧劲上下功夫。论吃食,潘楼的大师傅肯定比三娘做得好,可我们胜在是江南风味,比较新鲜精致,而且没有包袱,等大伙吃厌了,三个月后再换个西北风味就成;论酒水,我们没法自己酿,只能买李庆家的中等货,可加上名贵香料,就完全不同了;还有引章的琵琶,瓦子的玩乐,都是别人皆有、但不全有之事,我只是换个模
样把它们呈现出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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