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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一你今天來找我，是要跟我匯報籃球比賽的事嗎？」他一邊在飲水機前接水，一邊向顧孝一問道。

「都有吧，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得跟您討論一下校隊訓練硬體設施引進的事。」顧孝一看著校長，直截了當的說道。

「哦，這件事啊……」王立群校長臉上閃過了一絲遲疑，但稍縱即逝，「我記得在這次籃球比賽之前，你跟我簡單描述過校隊建設的全部計劃，其中就有訓練場地、設施、設備這方面的環節。」

「沒錯，全校籃球比賽明天就正式結束了，校隊預選隊員的名單下周就能公布。現在已經十二月中旬了，戶外天氣越來越冷，咱們學校現在沒有室內場館，之後校隊的訓練會是一件很辛苦的事。」顧孝一儘量讓他的語氣介於客套和務實之間。

「你說的很對，我們這座城市冬冷夏熱，去年春節的時候還下過幾天大雪，要是在戶外進行訓練，肯定很有難度。」王立群校長十分認同的點了點頭，「這件事呢，我是打算找教務處認真討論一下的。」

他雖然極力表現出對這件事的重視，但或多或少還是給人一種推搪的感覺，畢竟一番話從頭到尾也沒有給出解決問題的方案，甚至連討論方案的意圖都沒有。

「孝一，你稍等一下。」他蓋好保溫杯杯蓋，走到辦公室門口拉開了辦公室的門，把頭伸到外面大喊了起來，「小陳？你來一下。」

不一會兒，一個三十出頭的中青年小跑著來到了辦公室里。小陳，陳前程，是王立群的助理。比起跟校長打交道的次數，顧孝一倒是跟這位陳助理有更多的交集。

「小陳，你幫我記一下，儘快約教務處黃主任他們再開一個會，討論一下咱們學校籃球校隊物資設施的事。」王立群對陳前程吩咐道。

「校長，這周可能夠嗆，黃主任明天要去省里出差，下周一才能回來。」陳前程先是沉思了片刻，隨後立刻說道。

「校委會那邊王秘書和家長代表，有時間的話也約一下，咱們學校籃球校隊這件事，一定要讓大家都重視起來。」王立群補充了一句。

「明白了。」陳前程拿出手機在記事本上記了下來，隨即看了一眼手機顯示的時間，又急忙說道，「對了校長，這都七點了，炎帝酒店那邊訂的是七點半。」

「對對對，今晚跟市電視台還有成力集團的副總有一個重要的飯局。小陳，你趕緊去開車。」王立群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匆忙將保溫杯塞進了公文包里，一邊往門外走去，一邊對顧孝一說道，「孝一啊，下周咱們再找個時間繼續談這件事吧。」

話音剛落，人已經在走廊盡頭了。

顧孝一幾乎連目送王立群校長離開的機會都沒有，正如他對王校長最深刻的印象那樣，別看對方是一個頂著大肚腩的胖子，論步伐和身法，可不比這次全校籃球比賽里大部分上場的學生們差。

第二天正好是小雪氣節，不過這個城市已經很長時間沒在這個氣節時見到雪了。烈山中學全校籃球比賽正式結束，回想起來，各年級各班的球員們可是從短袖短褲的狀態一路打到了下球場就得披上羽絨服的狀態。

值得慶幸的是，寒冷並沒有掩蓋大家的熱情。

在那之後的好一陣子，學生們之間仍然在議論著與籃球比賽相關的話題，一度持續到了十二月中旬，這才一點點被即將到來的期末考試的緊張氛圍所取代。

因為此次比賽的目的是選拔校隊球員，所以在比賽結束後校方並沒有對各年級各賽組的名詞進行公開排序，這安排反倒給了「籃球情報志」及同學們私下議論留下了極大的發揮空間。很快的，關於這次比賽的各式各樣的「民間排名榜單」便在校內廣泛流傳開來，諸如「十大球員」、「最佳前鋒、中鋒、後衛」、「得分王」、「最佳人」、「最受觀眾歡迎」、「高三終身成就」等等之類，幾乎比肩了nBa、世界盃、職業聯盟乃至奧斯卡、金雞獎等重大文體活動的所有評分環節。

不過，隨著名目繁雜的民間排名榜單出爐，也引發了一系列不小的烏龍事件。幾乎一半以上的參賽球員都獲得了一個獎項，就連那些全部比賽上場總時長不過十分鐘的候補球員，也都被冠以了「最佳第六人」、「黃金候補選手」、「最受關注冷板凳」等等如此這般的稱謂。一時間，就好像「全球籃球種子選手」都雲集到了烈山中學。

由此不難想像，「少年揚名」的的確確是刻入人類基因的共性，但凡有任何一絲一毫的機會，就能發酵成「即便不能驚天動地也要自我感動」的事態走向。

只是這件事很快就引起了各年級文化課老師們的頭疼，尤其是高三年級組，在籃球比賽結束後的一周里，每天都能聽到教師辦公室里傳出咆哮聲。

原本舉行如此大規模的籃球比賽，各年級文化課老師或多或少都是有一些微詞的，無非是礙於這是校長煞費苦心的決議，同時真若能讓學校評級上去了，對大家也都有好處。但學校評級這件事，對大部分老師們來說始終是屬於「盡人事、聽天命」的狀態，大家一把歲數了，心中那團可以為教育事業奉獻畢生精力的火焰早就只剩下一丁點的星星之火，雖說大多還渴望著有朝一日能形成燎原之勢，可形成燎原之勢的先決條件，還得是遇到一片天乾物燥的草原環境。至少在他們看來，籃球比賽並不是這樣一片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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