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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廉站在窗邊,閒散的整理著因剛剛的動作而凌亂的袖口,臉上的表情甚至可以用溫和來形容。
然而說出口的話,卻不是那麼回事:「忘了自己是幹什麼的?今天你兒子來了,就開始有羞恥心了?想走了?」
停了一下,看著苗韻漸漸腫起來的半邊臉,繼續道:「我給你的錢不夠多?你兒子上的學還是我找關係才進去的,就連你們現在住的房子,都是我掏錢買的,怎麼?這學還沒念出來,你就要拍拍屁股走人了?」
「都說婊子無情,果然沒說錯。」
苗韻慢慢眨著眼,說:「你有錢有勢,年輕女人多的是,為什麼要找我?」說著竟然激動起來,掙扎著撐起虛弱的身體,撕心裂肺得吼著:「要不是你當年強奸我,我也不會委身與你!」
賀廉並不在意:「哦對,你不說我還忘了,那時候真以為你是什麼貞潔烈婦,結果知道我有權勢,沒多久就自己跑來投懷送抱,讓我幫你兒子辦入學,你難不成是失憶了?」
說完,伸手拍了拍苗韻慘白的臉,輕蔑道:「你可別忘了,你是自己上趕著讓我操的,既當了婊子,就好好當你的婊子吧,你的身體就是本錢,別再起什麼有的沒的心思。聽話。」
賀廉不再做停留,快步出房門。
苗韻脫力倒在床上,漸漸笑出聲,聲音尖銳刺耳,狀似瘋狂。
第24章賀旗之痛
生日宴還在進行,會場有專門的樂隊為今天的主角演奏,悠揚舒緩的樂聲散落在會場每個角落。
賀旗靠在桌邊,微微低頭晃著酒杯,神情有些怔忡。周圍投來若有似無的異樣眼神,他只當完全沒察覺到。
人人都道賀旗是個正兒八經的玩劣份子。
又有誰還記得,在初二之前,他也曾是個乖巧聽話的活潑少年。卻在剛上初三那會兒整個人性情突變,他頹喪了很長時間,之後就變得越來越惡劣。
賀旗正愣神著,門口突然出現躁動,抬眼望去,眸光驟然黑沉。
賀廉笑著走進來,朗聲道:「不好意思啊各位,剛剛有點事,離席有點久了,我賀某自罰三杯,給大家道歉。」
旁邊一個身材高大挺著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笑道:「今天來的都是老熟人,跟我們還客氣什麼,你工作忙大家都知道。」
話畢,微微側了側身,抬手示意道:「來來來這邊坐,我們好久沒聚在一起喝喝酒了,今天機會難得,大家多喝點。」
賀旗靠在不遠處,看賀廉裝的挺像那麼回事的嘴臉,心生厭惡,他那個風流浪蕩的爹是什麼尿性,他還是清楚的。
哪是處理什麼工作,明明就是嫖女人去了。
賀旗眸子愈發陰鷙,捏著高腳杯的手指因用力過度有些泛白。
那個女人說不定就在樓上。
洶湧猛烈地恨意在胸口翻湧,往事瞬間回溯。
四年前,母親懷孕八個月的時候,被告知賀廉外遇,情緒波動劇烈導致早產,在產床上大出血,差點沒救回來,早產的妹妹救了一個月也還是走了。那段時間是他這輩子也走不出的陰影,整個世界似乎都是血腥的。
那天下午夕陽很艷麗,賀旗感覺沉鬱了很多天的心情也稍稍好了些,放學路上給母親買了她最愛的香檳玫瑰,想讓她見著了心裡的鬱氣能散一些。
剛一進門,便覺得屋子裡氣氛不對,外祖母和外公都來了,人人面色沉重,他扔下書包衝進房裡,煞時愣住了。
賀旗腦中一片空白,手上癱軟無力,早已握不住嬌艷欲滴的玫瑰。
他愣愣地跪在母親床邊,看著滿床滿地地獻血,和母親乾瘦地腕子上纏著的厚厚一層紗布。
賀旗再也支撐不住,幾個月以來越來越脆弱的心理防線最終還是被擊潰,他跪倒在母親床前,緊緊盯著床上昏迷中還痛苦皺眉的瘦小女人。
直到那個面黃肌瘦的女人從昏睡中醒來,枯槁的眼珠像生鏽了一樣,緩緩轉動,最終將空洞的目光落在尚且年幼的賀旗臉上,他才撕心裂肺地哭出聲來。
從那以後,心裡便落了疤,再也好不了了。
深刻的恨意將胸腔都灼成了黑色。
也許是他的視線太過強烈,賀廉抬頭精準的鎖定自己的兒子,卻只是滿不在乎的瞥了眼,便轉頭與人說笑了。
賀廉大步走出會場,扶著欄杆,手指捏的咯咯響,胸口劇烈起伏著,一股焦慮而暴虐的情緒似乎就要破體而出。
但是可惜,他連個發泄對象都沒有。
生日宴進行到很晚才結束,池律有些疲倦地走出會場,按了按刺痛的太陽穴。
他喝了點酒,此時身上微微發熱,後背出了一層細汗,被冬日裡的冷風一吹,渾身冰刺刺地,有些混沌的腦袋清醒了不少。
池律沒和母親回池家,直接去了藍湖小區,洗漱完躺在床上,只覺得腦子一股一股地疼,渾身沒勁得很。
不知道什麼時候迷迷糊糊睡了過去,但這一覺他睡得不是很安穩,從閉眼開始一直做著迷幻離奇得夢。
直到後來,突然看到扭曲抽象的空間裡背對著自己站著一個男生,那男生抖著肩膀,像是在哭。
池律心臟猛的縮了下,被一股莫名的惶恐充斥著,他想喊那男孩,卻發現自己出不了聲,渾身酸軟,一步也挪不動。
池律越來越害怕,那男孩卻似有所感,倏然轉過身,臉上掛著大大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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