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端午(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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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乃是半旬一次的休沐,不用上朝,但裴家的家规,早上是要起来练剑的,即使裴源几乎一夜都没怎么睡,还是顶着眼下的乌青起了床,拿着剑去了后院。裴家的后院有一大片空地,平时也作校场用,安放了些箭靶、石锁等物,供家中子弟操练。裴源刚走进校场,裴湛也提着剑来了,他虽然做了多年的文官,但剑术却是半点也没搁下,见裴源一大早就垂头丧气,不由问:“阿源,你这是怎么了?”
裴源心里纠结,还没想好怎么搪塞过去,忽见一名家僮气吁吁地跑进校场,对他们道:“十一郎、二十六郎,快,大将军召见你们。”
裴家堂兄弟众多,所以大排行里,裴湛排行十一,裴源则排行二十六,故此家僮都是如此这般称呼,二人对望一眼,知道定是有要紧事。
果然,等二人快步走进后堂,只见裴献面沉如水,坐在榻上,见他们到来,裴献便说道:“揭硕破了白水关。”
裴源大吃一惊,几乎脱口而出:“怎么会?”
确实啊,怎么会?
宫里的皇帝一大早也被人从御榻上叫醒,得知了这个消息。皇帝其实还没睡醒,但内侍告诉他这是十万火急的军报,由边关一刻不停地快马送来,他不免有些慌神,忙在内侍的服侍下穿上
衣裳,又派人赶紧召裴献、顾相等人入宫商议。
等数名心腹重臣齐聚在紫宸殿,皇帝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于是问道:“白水关在哪儿?”
裴献知道这位陛下其实对国朝疆域毫无概念,对边关要塞也是一无所知,于是解释道:“陛下,白水关为廉州紧要之地,也是国朝至北最要紧的门户。白水关之后就是雁州、濯州,无险可守,只能据浊河抗敌,揭硕的铁骑,甚至可以直入朔州腹地了。”
皇帝听了这话,越发茫然无措了,只得将目光转向了顾祄。
顾祄想了想,方才躬身道:“臣请问,白水关是怎么被攻破的,那是据守揭硕的重要关隘,卢龙节度使崔倚本该在白水关屯有重兵。”
皇帝自然看向裴献,身为大司马的裴献便又说道:“眼下只收到急报,说白水关守将是被崔倚的养子柳承锋亲自劝降,投了揭硕。如今白水关已破,白水关往南的城池,烽烟处处,被揭硕的铁骑践踏蹂躏,更细致的军报,恐怕还要些时日,才能传到朝中来。”
顾祄不由得面露忧色,说道:“崔倚割据数镇,东都洛阳又在其掌控,东都距此,不过数百里,三五日即可兵临西长京城下,既然破白水关的是他的养子,若是崔倚早就与揭硕勾结,那现在岂不山河危殆?”
裴献本欲解释一二,但一转念,自己乃是武将,国朝惯例,文臣素来以挟制武将为先,
此刻若是为崔倚辩解,只怕朝中对崔倚会更生猜忌,当下缄口不言。
皇帝听顾祄这么一说,顿时惊得冷汗都出来了,白水关在哪儿他确实不知道,但崔倚近在咫尺,他却是十分清楚的,他忙问:“秦王呢?快召秦王进宫!”
传召秦王的内侍气喘吁吁赶到秦王府上,结果因这日是休沐,一大清早,秦王殿下说是要去钓鱼,独自就带着钓竿出城去了。内侍心急如焚,只得立时又命人四处寻找。
这下子城里城外,众人好一通找寻,几个时辰之后,才在城外渭水边找到秦王,他听闻有要紧的军报,毫不迟疑打马即回,待得入宫的时候,恰好洛阳的急奏也到了。
崔倚比西长京要更早两日收到白水关失陷的消息,毫不犹豫,立时便动身领兵北上,同时也往西长京送出了急递,言道边关遇袭,事发突然,自己来不及请旨,便要率兵北上云云,文字上一如既往敷衍的客气,也不知道出自哪位幕僚的手笔,毕竟按理来说,节度使调兵,需得朝中同意。
皇帝收到洛阳送来的这封急奏,又听闻秦王奉诏进宫来了,不由松了口气。
待李嶷进到紫宸殿中,与裴献一起看了白水关及洛阳各自送来的急报,又由裴献略略向皇帝及几位近臣解释了一下崔倚的兵力布置及可能的防守之地,李嶷话说得十分耿直,言道:“崔大将军与揭硕交战多年,屡战屡胜
,被揭硕视作克星,且定胜军在浊河之南驻有重兵,揭硕不足虑也。”
皇帝听他这么说,不由把心放回肚子里,心想这个儿子虽然脾气讨厌,但从来打仗都是一把好手,他说无碍,那自然是无碍的。顾祄又对皇帝道:“崔倚既然即刻提兵北上,可见还是国事为重,有耿耿忠君守土之心的。”
皇帝不由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待出了宫门口,只见长街两侧,垂柳浓翠,晴日之下,雪白的柳絮,如飞雪,如细绵,一团团,一球球,被风吹得四处飞扬,街边青石阶下,也积了一堆堆绒绒的柳絮,又被风吹散。小黑素来不喜欢这些绒绒,一直打着喷鼻,不安地踱着步子,他安抚似的拍了拍小黑,这才认镫上马。他本是从城外径直打马回来,马鞍之侧还绑着鱼竿,此时手触到鱼竿,忽然想起当日在岭南道上,他对阿萤说要捉鱼烤了给她吃,心下不由一酸,心想崔倚已经提兵北上,不知道阿萤在做什么。他怔忡了片刻,终于掉转马头,打马回府去了。
白水关失陷,揭硕入侵,崔倚北上,这几桩事情自然变成了朝中议论的大事。忽然有人提出,崔倚既已北上,留守洛阳的,正是他那个独生女儿崔琳,留守兵力不足万人,不如趁此良机,朝中出兵收复东都。
皇帝一听,不由得龙颜大悦,大加赞赏,颇有几名文臣亦觉得这确是一个极好的机
会。李嶷极力反对,毕竟崔倚匆忙北上是为了抗击揭硕,替朝廷守土迎敌,如果此时兵围洛阳,岂不令崔倚如腹背受敌,再说了,此举俨然是替揭硕抄了崔倚的后路,动摇他的军心,朝中焉能如此出卖大将?
皇帝嫌他的话不中听,当即斥道:“洛阳是朝廷的东都!崔倚厚颜无耻,占据已久,难道不应该攻其不备,趁机收复吗?”
李嶷据理力争:“陛下,崔倚在前线抗敌,我们此刻不宜出兵,乱他的后方,有百害而无一益也。”
皇帝不由得勃然大怒:“崔倚的儿子卖了白水关,朕还没问他的罪呢!白水关到底是怎么丢的,军报上写得清清楚楚。崔倚的儿子跑去劝降,守城之将念及旧情,不忍杀他,他倒好,带着揭硕的死士,把守将杀了!崔倚养出这样的儿子来,通敌卖国,朝中群臣都说要治他的罪,是顾相劝我,让崔倚将功赎罪!怎么,朕宽容恩养,还养出白眼狼来了?!”
李嶷道:“崔倚上次的奏疏里说得清楚,早就与其养子柳承锋恩断义绝,只因那柳承锋勾结揭硕,崔家与揭硕世代血仇,陛下不论怀疑谁,都不应该怀疑崔家与揭硕勾结。”
皇帝见说不过儿子,越发气急,指着李嶷的鼻子大骂了一通。这次李嶷倒没有顶撞他,只是跪在那里,默不作声罢了。皇帝见状,却愈发动怒,借题发作,责问裴献作为兵部尚书,
于白水关之事有失责之嫌。顾祄素来知道这位陛下的脾气,气头上最易当众说出不当的话来,急忙相劝,皇帝这才悻悻作罢。
朝中如斯争执了数日,依然没争出个结果来,毕竟皇帝虽然想出兵收复洛阳,但洛阳毕竟是东都,城池坚固,守军虽不足万,但据说崔倚的女儿亦擅用兵,既要攻城,必得派出精兵强将,而朝中能用的,不外乎镇西军。裴献自从上次旧伤发作,愈显老病,不宜再出征作战,这是朝中心照不宣的事。那么能用之人,唯有秦王,但是秦王明明是反对出兵的,皇帝也知道这个儿子的脾气,真逼着他去打洛阳,他八成又会拂袖而去,目无自己这个君父。
正在作难的时候,忽然得到奏报,说卢龙节度使、朔北都护、大将军崔倚的女儿崔琳,已经到了西长京,希望代父上殿,觐见陛下。
朝中顿时又炸锅了。
李嶷听闻了此事,更是恼恨不已,拍着桌子对裴源道:“她到底要做什么?朝中忌惮崔家,议论纷纷,都跟煮沸的油锅一样了,但凡有点儿水星子溅进来,都要炸,她偏来火上浇油。再说了,她口口声声代崔大将军觐见陛下,这简直匪夷所思。节度使不奉诏尚且不能擅自入京,她还是节度使的女儿,怎么能上朝堂呢?那些文官的唾沫星子都能喷得淹死人。”
裴源看他气得额角上青筋都爆出来了,自己前所未见
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忽然问:“殿下,你到底是气她不守礼法,私自入京呢,还是怕她被扣押京中,不得解救?”
原来朝中颇有人主张,既然崔琳来了,那就立时把她扣押,好收回洛阳。还有人说,不如直接用她挟制崔倚,毕竟崔倚只此一女,骄狂到敢上书要自择皇子为婿,须得严惩以儆效尤。
所以李嶷听裴源这么问,不由得怔了怔。
裴源又道:“殿下如果只是生气,反正如今崔小姐就住在靖良坊的平卢留邸,殿下出府上马,半炷香的工夫,就能上门亲自质问崔小姐,再不济,拔出刀子来打一架也是成的。如果殿下是担心崔小姐,那臣就无能为力,帮不到殿下了。”
李嶷欲语又止,罕见地沉默了,裴源自与他相识以来,还从来没在言辞上如此占据过上风,但他也并不觉得高兴,反倒也默然一叹。
崔琳自进了西长京,朝中对于她请求觐见一事,不置可否,她倒是泰然自若,仿佛对目下尴尬的情状视若无睹。
倒是桃子,私下里见了谢长耳,不免没有好气:“秦王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小姐都到西长京里来了,他竟然不来看一下!”
谢长耳满头大汗,手上托着刚给桃子摘的樱桃,说道:“桃子,你别生气了,要不先吃樱桃吧,这是京里最有名的樱桃了,可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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