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大恒置业有限公司
登录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55章(第1页)

大恒主姬的名字历代有个婈字,取自传说中最美鲛人王后的名讳。第一代主姬是开国皇帝征战立国之后唯一幸存的女儿,赐名长桑婈鹤,她刚巧是长女,谋略出众,能辅助上位病弱的太子,故而第二代大恒皇帝立下了立历代长女为主姬,协同太子参与朝政的规矩。

接下来的主姬有长桑婈鸾、长桑婈萱、长桑佳婈以及长桑紫婈,只有长桑婈单名一个婈。她父皇对她的期许太过简单也太过明了。

夜幕已至,长桑婈坐在书桌前提笔,长桑玥在他身边为她研墨。一切都显得很缓慢,刻漏也滴得静默无声。

‘吾弟亲启,愿得慰于姊之念。吾与长桑玥定居桃源,达成所愿,勿忧;近日闻京中诸事,担扰繁杂,汝受教天下名师之下多年,定能妥善处置,独有娇宜之事日日绕吾心头,望陛下体谅天下有情人之难得、世事之多谲艰难,许俩人得续前缘。’

写完给长桑笙的信,长桑婈从一个木盒里取出精心养护的撒金纸,提笔写下:生死一瞬,无有来世。

长桑玥满意地看着她那一手字,漂亮工整,大气沉稳,字字都是出自于他手把手的教导。她跟着他写了一年,他俩的字便除了书法大师无人能分辨出。

长桑玥将手擦干净,为她整理好信件,妥善装置,飞鸽传往帝都。

长桑笙看完长桑婈的书信是在夜晚批完昨日呈上的奏折之后,此时他房内已经只留下了一位陪了他十几年的老公公,老公公头发花白,可即便通宵也还坚守在他的身旁。

这位老公公是只聪慧低调的老狐貍,同时还是父皇和长姐共同送给他的一份礼物。

俩人看着纸条化为灰烬,空气中还遗留着行军打仗时时闻到的烟味。

“让宗正寺拟旨,贬胡鸿程为庶人,永世不得回京;赐婚娇宜长公主和姜占。”

公公半眯着眼,提醒:“陛下,公主出嫁后的婚嫁和离一事当由太史和礼部共同处理。”

“朕知道,”

长桑笙指着已经变成灰色的盆中纸,“这不,朕的姐姐都这么说了,岂有不遵从之理,而且朕也不想剩下来的这些亲人被群臣挟制。交给宗正寺处理,聪明的臣子都知道朕要把这事儿处理成家事,不会出头干涉;若是之后真有臣子有意见,也会是针对我的,不会让娇宜太过忧虑。”

“而且——确实是时候处理胡鸿程了。毕竟是服侍过朕的哥哥姐姐的。处理了胡鸿程,娇宜的婚事也就落了空,按照朝中如今的局势,日后免不得还是要让娇宜与哪一位臣子联姻的,与其等到那时引起一阵血雨腥风,还不如在今日把握时机赐婚她与姜占。”

公公笑着应下:“有陛下这么一个兄弟,是诸位长公主的福分。”

长桑笙的目光自然地落在桌面上一个不起眼的貔貅摆件上,这摆件随处可见,工艺是最普通不过的市井手艺。

“只可惜,朕要让皇后失望了。”

长桑笙拿起貔貅,装进袖口的暗袋,起身:“走,去椒华殿。”

“陛下——”

公公叫住他,长桑笙回头。

“外面有雨,加件衣服,要不皇后娘娘又要担心。”

长桑笙这才反应过来,一摸脑袋:“对对对,她就喜欢操心,和我长姐以前一样,一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

公公和蔼地笑着,了然一切,他绕去屏风后将备好的托盘拿出,盘中衣服上有以金线绣着张牙舞爪的真龙,真龙目光炯炯、栩栩如生。

长桑笙接到飞鸽传书后的第三日,娇宜长公主府同时收到皇帝的圣旨和皇后的懿旨,皇后在懿旨上写下了“陛下龙心关切”

胡鸿程深深地看了一眼长桑娇宜,领了旨;长桑娇宜则久久未接旨,她看着俯身跪地的男人,许久后才领下了皇后的懿旨,重重地叩谢皇恩。

皇帝给了三天时间,可胡鸿程只用了一天,其中半天都用在和女儿相处深谈上。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哪怕离开之后他只能活上一日。

在长公主府门前,曾经风头蓬勃的胡氏驸马一身旧日衣袍,两包布袋包袱,随身佩剑,久违的仪态工整。他对长桑娇宜如释重负地说:“就送到这吧,别再看了,省得日后还有一丝牵挂。”

,话说完,连她的回答都没有听,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

长桑娇宜欲言又止,一个抬眼回转中,目光意外落在对面屋檐下一袭青紫色衣裳的男子身上,他身边牵着一匹白蹄乌。还有三刻就到正午时分,连时间都刚刚好。

此刻落在她眼眸深处的中年男子与当年青苔砾瓦下的少年郎完全重合。分毫不差。

她望着自以为永无相伴之期的心上人泪水盈眶,逐渐模糊了视线。

“生死一瞬,无有来世;故当珍此刻,为所要奋不顾身。”

“这是长姐唯一能教你的立身之法。”

长桑娇宜跪在椒华殿的中央叩谢继后操办嫁妆、婚礼之恩,而继后如同往常一样,高坐凤座、气度华贵,举手投足都是国母风范。

但长桑娇宜认得:季益华的本性不是这样的。或者说,季益华固然稳重、有大家之风,但绝不是如今这样恪守君臣之礼、内宫之矩的性子。

要知道啊,年少和少年时期的继后也是在逢馨苑写过不入流的诗词、在草场上赤脚飞奔、在挎弯弓追野兔的将领之间放过纸鸢的人。

后位就是这么一个能将活生生的人困死的地方。昔日的娴德皇后,她的母后,就是因后位而死;前任皇后,她六皇兄的原配,也是因后位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