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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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愕的挪动僵硬的双腿来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面奖杯前,“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九届冬季运动会花样滑冰男子组第一名,陶惟。”
陶惟、陶惟,轰的一下,女人脸色变了,“陶惟,郭涛大叔是陶惟。”
尖锐的惊呼声中,面面相觑的夫妻俩有些手足无措,赶紧把小间内所有的奖牌看了一遍,毫无疑问的全部是陶惟的名字,而最有分量的分别时两枚冬奥会金牌,这下子,把夫妻俩难为住了。
晃悠着回到房间内,坐在木质的小凳上久久无言,从天亮坐到天黑,一根接着一根烟的抽,“雅丽,把奖牌跟大叔一起下葬吧,陶惟以前有多风光连我们这些不是冰舞爱好者的人都知道,一旦让人知道陶惟在这个小镇做搓澡工,陶惟一辈子的脸面都会丢光,我想陶惟之所以把所有的奖牌封起来也是不希望让人知道。”
男人沙哑低沉的声音让女人动了动嘴,想想那一枚枚代表着辉煌的奖牌再想想记忆中那张苍老的面孔,女人沉默的点点头,使劲搓了一把脸,男人重新回到小间,把那些沉重的荣誉全部装袋封好,随着陶惟的下葬彻底消失在这个尘世间。
看着没有照片的墓碑,男人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但是,他有种感觉,陶惟一定不希望别人知道今天的他会是什么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男人带着妻子和儿子离开了这座位于半山腰的墓地。
微风轻轻的吹动,卷走了化成灰烬的黄纸,也卷走了陶惟对世间的最后一丝惦念,漂浮在半空中,看着渐渐消失的身影,陶惟笑了,满脸感激又满心解脱,晨光中,扬起的头迎着晨光脸上有着解脱有着七年来第一次浮现的轻松,陶惟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缕痕迹随着奖牌的下葬彻底消散,漂浮的身影越升越高也越来越淡,直至彻底消散在晨光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紧闭双眼的陶惟被一阵剧烈的疼痛惊醒,颤抖的眼皮和微微抖动的指尖让守候在一旁好久的老人眼睛一亮,干枯的大手一把拉住了抖动的指尖,“二娃、二娃,醒醒。”
耳边响起的呼声让努力想要睁开双眼的陶惟顿住了,被遗忘的名字突然的出现让陶惟那张本就惨白的面孔越发的灰败,颤抖着眼皮腾的一下瞪开,大大的眼睛一下子落在了紧贴在眼前的面孔上。
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让陶惟的心好像冻住了一样,瞬间停摆,傻愣愣的陶惟让老人眼圈一红,“二娃啊,你可别吓三爷爷,你要是有个好歹,三爷爷可咋跟你爹娘交代。”
沙哑的哽咽让陶惟眨了眨木然的双眼,“三爷爷。”
干哑的好像被撕开破布的声音让陶惟顿了一下,可就是这声干哑的让人无法忍受的声音却让老人咧着豁了几颗牙的嘴乐了,哎哎的点着头摸了一把干瘪的双眼,“二娃,你等着,三爷爷给你盛粥,等着啊。”
边说边不舍的放下手中干巴巴的小手,老人颠颠的转身离开了有些阴暗的房间。
瞬间变的安静的房间内,陶惟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前的一切依然是那份阴暗,眼底闪烁着不解疑惑的陶惟抿了抿干裂的双唇,认真打量起不大的小屋,黑的好像结了厚厚一层垢的屋顶和墙壁,靠近窗户位置放了一张小小的木桌子,立起来放在墙边的桌子能看出是一个小小的炕桌。
身下的温暖和坚硬让陶惟伸手摸了摸,薄薄的一层褥子下是坚硬的炕面,转头看向右侧的墙壁,一块有着红色掉漆框边的相框挂在墙面上,仅有的三张照片摆在里面,一寸的黑白照片在昏暗的房间内有些模糊。
“二娃、二娃,来,赶紧喝粥,热乎着嘞。”
伴随着喊声,端着大碗凑近屋内的老人边走边搅合着大碗里的白粥,淡淡的香气在不大的房间内飘散让陶惟感觉到一阵饥饿感,抬起头看了看老人,按住身下坚硬的陶惟挣扎的坐起,坐起的刹那,陶惟再次傻住了。
愣愣的半响缓缓伸出小手放在眼底,好像一双小鸡爪的手指漆黑指缝里还有着厚厚的污垢,眨了眨双眼,僵硬的扫了一眼被子下的身体,不用问陶惟都知道这是一具小孩的身体,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被子里的双腿,完整没有残缺的双腿让陶惟眼底一红。
眼圈通红的陶惟让老人心底一酸,端着大碗坐在了陶惟身边,把碗筷放下,摸着陶惟毛糙的头顶,“二娃啊,这生老病死谁也料不准,在伤心你爹娘也回不来,不看别的,单看你爹娘从小疼你的份也好好的活着。”
老人的叹息让陶惟僵了一下,心里突然有些突突,好像那些被深埋的记忆要被翻出的不详促使陶惟抬起头看向老人,仔细打量后,陶惟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爹娘。”
“二娃,葬了,都下葬了,就葬在你老陶家后山的祖坟里,明个是头七,去看看吧,看看后好好活着。”
边说边怜惜的揉着陶惟的发顶,可就是这句话却在陶惟的心底掀起滔天巨浪,尘封了二十几年的记忆一下子从心底涌出,满嘴苦涩满腹腥甜的陶惟死死咬住牙关生生咽回了到了喉间的腥涩,憋的满脸涨红的陶惟这一刻还有什么不明白,还有什么不清楚。
使劲闭上双眼,死死咬住牙关,挡住眼底因为尘封记忆被翻出骤然升起的悲哀,蜂拥的泪意瘦小的身体在老人怜惜的眼神下剧烈的颤抖。
“二娃,不哭不哭。”
耳边响起的低喃,让陶惟好像又一次面对了深刻心底不敢触摸的印记,“二娃不哭,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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