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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1页)

宋南枝见了她:“母妃怎么这个时候进宫?可是有什么急事?”

江嬷嬷平时也会来西院里看活,察觉了宋南枝今日有些不对劲,见她左右搬箱子,便猜她想或已经知晓了太后的旨意。遂要来拦住她,将瑞王妃所瞒之事都说了出来。

“世子妃,王妃她不是故意不见您,是太后下懿旨因为世子他如今在诏狱受刑!”

宋南枝怔了一会儿。

“圣上问罪世子,世子便认罪在诏狱受刑!王妃不敢告诉世子妃,便是没有怪过世子妃,您何必弃他们离开呢!”

宋南枝未曾反应过来江嬷嬷这话:“嬷嬷是何意?”

江嬷嬷跪地:“世子代宋大人在牢中受刑,太后才下旨要世子妃与世子和离这并非是王妃的意思,世子妃您千万别怪王妃!”

夜雨落在长街,空气里都是湿冷的味道,宋南枝坐在马车里,被这一阵一阵的凉风灌入,整个思绪也乱了起来。

今日三叔派人来与她说,宣帝并未召见他,她便觉得奇怪,剿灭前朝余孽乃是大功劳一件为何如此忽视。原是宣帝料准了宋家会想将功抵过,故而不见。

她确也忘了,先前二叔写信告知她,宣帝会对她爹刑问逼供做最后判决,她道迟迟没有消息是正因为她三叔立了功,宣帝存了仁慈心。

却不曾想,竟然是沈洲帮她爹受了刑。

到了北玄司后,玄卫不让宋南枝去诏狱,因为不符合规矩,若是被宣帝知道,恐怕要受刑罚。

倒是先前最爱讨沈洲食点吃的玄卫赵清是个心软的,他也不忍心看着自家大人在诏狱受刑,带她进了地下诏狱。

他道:“宋大人目前安好,世子妃大可放心。只是世子,您见了可要做好心里准备”

地牢不见天日昏暗潮湿,连空气都是浑浊的。甬道也很长,沿路的火把照见那门壁上溅得斑驳血迹,而墙壁的另一侧则是关押犯员的牢房,偶尔听见几声呻吟哀嚎。

宋南枝一时胆寒,不敢再往边上瞧,可越往里,血腥味越浓。

赵清带她停在了尽头处的刑房。

这里四面无窗,唯有中间一大盆火燃烧着,勉强照亮,抬眼时便得见三个刑架立在中间,一人被绑角落的刑架上。

墨发散乱,白色衣衫残破不堪,被血水浸透却又凝固干透,看着十分惊心。

宋南枝顿着脚不敢上前。

刑架上的人忽然抬眸望向她,一阵错愕后,敛眉沉声:“你跑来做什么。”

宋南枝不管他凶巴巴的语气,薄唇紧抿,缓步往前走,一边回了他:“世子几日未回,母妃很担心你。”

她以为她能走到他身前,可堪堪到了铁炉旁,瞥见旁边刑具桌上带血的皮鞭和刀刃,竟一时又生了怯。

倒是赵清先走上前,将沈洲从刑架上放下来,解了那些链子,扶稳了他。

宣帝并没有判罪沈洲,但他身为北玄司指挥使查案不力,难辞其咎,自愿领了罚。既是自愿受的罚,便没有囚禁的道理,他自是还有公务要去处理。

沈洲被绑得久了,腿有些胀麻,晃了几步才站直了身,然后自行将锁着在腕上的手铐给解了,扔在旁边的刑具堆里,松转了一下那被勒出淤痕的腕骨。

那眉间不见凄惨落魄,依旧是风清月朗的清贵之姿。

他抬眸看向旁边被吓到呆愣的人:“既然怕又何敢闯这刑房?”

诏狱这种血腥之地,便是在外头看见都会被吓腿软,宋南枝却三番四次闯进来,如今更是胆大到敢进这地牢。

宋南枝躲开他目光:“我没有怕”

赵清将沈洲的官服和干净的衣服都已经摆放在旁边,走上前要帮他把身上的血衣给换下来,一面帮着解释道:“是属下将带夫人来的。”

宋南枝不愿牵连人,望着沈洲,又道:“是我自己要来的。”

说她往前挪了几步,闻到了他身上扑面而来浓重的血腥气味,而那黏连在身上的血衣被脱下时,她也清晰地看见了那坚实的胸膛上遍布的鞭痕以及刀伤。

似被扎成筛子般,尤为可怖。

她拢紧手指,心尖像被什么揪起。

他有三日未回府,想必是已经受了三日的刑。她希望沈洲帮忙,却没有想过他会代她爹受刑。

想起先前自己不信任他,还趁醉酒时威胁过他,宋南枝心里只剩了内疚。

再开口时,喉间有些发涩:“疼吗?”

沈洲披散的墨发被束起,露出的面色除了有些苍白之外如往常一样,他根本没拿受刑当回事,只是瞧见面前的人软声一问,竟似有些错觉。

赵清见宋南枝过来,自觉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给两人腾了空间。

可宋南枝刚要接过,沈洲便先将衣服拿走往身上罩,她一脸担心:“让大夫先处理一下伤口。”

沈洲并不在乎:“一些皮外伤而已,死不了。”

外间的人都道诏狱的刑罚生不如死,可沈洲竟能如此轻巧说出口,宋南枝觉得心口闷闷的。

“是我连累了世子。”

起先她觉得她爹好歹帮他瞒下了供词,替他挡了被人算计,所以沈洲要帮她爹是理所当然。

可只稍作一想,便知这一切并非是他的错,而沈洲确也帮了她很多。只是因为沈洲对她总是抱有偏见,故而她不想承认。

沈洲侧过眼来,见她一脸不知哪来的自责,回了她一句:“与你无关。”

然后抬起手臂搁在了她的肩膀上,“倒是要借肩膀来用用。”

诏狱的刑罚自然是严酷的,虽不至于把自己给弄得残废半身不遂,却也总该有些样子,否则如何叫人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