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捕蝶网15（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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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亦边发动车子，从后视镜里观望后方的动态，很奇怪，那辆哈弗消失了。他车后十几米的地方空荡荡的，仿佛那辆哈弗从未来过。

“很快，只是问你几个问题。”

吴耀文不再说话，傅亦不知道是他心理素质太过强硬，还是他太过习惯受人摆布，变得逆来顺受，总之警方找他问话的两次，他看似没有丝毫保留地和盘托出，对警方的态度却既配合又疏离，既坦诚又设防。像吴耀文这样的老实人其实很难摸透，他们要么本性太纯良，要么隐藏得太深，他们比普通人更善于伪装自己，更加聪明，他们明晰律法，能断是非，即使泰山崩于前仍旧能保持镇静。这样聪明又冷静的人是刑侦人员的天敌。吴耀文就是这样的人，当傅亦得知他曾是律师的时候就笃定了他是有能力有手腕和警方抗衡的聪明人。

但是他有能力，并不代表他会这样做。自打傅亦看到他鲜为人知的深层履历时就开始不断地怀疑自己的判断，无形之中，他把孙世斌案件的关键，赌在了吴耀文清清白白不容藏污纳垢的人格上。

没走多久，傅亦接到一通电话，来电显示让他感到很意外，是贺丞。虽然他和贺丞互留了联系方式，但是他们之间的来往也仅仅和楚行云挂钩，彼此还算熟悉，只是绝对算不上有什么交情。

他猜到了贺丞找他和楚行云有关，果不其然，贺丞说楚行云手机打不通，问他知不知道楚行云现在在哪里。

傅亦当然知道楚行云在哪里，说了一个茶楼的名字，然后就挂了电话。虽然待会儿的场合不适合会客，但是贺丞的性格他也比较了解，贺丞从他这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会通过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人打探，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得知楚行云的地理位置。既然如此，他倒不如索性告诉贺丞，也免去别人的麻烦。

天外楼聚茶庄位于北岭街闹市中的餐饮区，虽然打的是世外桃源深居简出的揽客标语，但是在银江市这个标志性的现代化城市，任何返璞归真的建筑都是在钢筋水泥中强行附庸风雅。现代人对于“雅致”

的追求越老越广泛也越来越空泛，只图“形”

而不求“神”

，自以为模仿故人建造回廊亭台，假山流水，听两首鼓瑟合鸣的曲子，喝一碗琴音娘子调制的茶水，就疏通一身筋骨，脱去肉体凡胎飞升成仙了。

这种人很多，而且大多是出身草根半途发迹的富商奸贾，名利等身后就迫不及待地洗去身上的铜臭，以彰显自己不同凡响的人格品位。这种人其实最俗，嫖着美娼还狡辩美娼是良家少妇，佛口蛇心两面三刀的本事倒真的是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

俗就俗吧，大家都是泥巴捏来的泥人，没有几个是用清水淘洗过的。但总有些泥人装腔作势地挥洒着身上的污泥点子还自视腹中风采盈满则溢，酒肉穿肠油腥灌肚的五脏庙里请的都是一身佛袈的金身罗汉，恶心了别人满足了自己，说得直白些就是装逼。

楚行云本来不打算来这儿，但是上次扫黄严打期间茶庄老板拼了命地给他塞抵用券，而且顾及在场一位大领导的脸面，他硬着头皮接了两张券。到了今天他忽然想起来券即将过期，这才把落满灰尘的两张抵用券抖搂干净，拿来消费了。

茶庄老板长袖善舞极其油滑，见到他就跟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生兄弟一样。楚行云在他的引领下穿过几条回廊，来到一间观景极佳的包厢，日式和风的装修，进去还得脱鞋，包厢里摆着藤木桌椅和一些装饰用的书扇画屏，简单讲究又雅致。

老板把他安置好就识趣儿地走了，楚行云坐在包厢门口的台阶上观赏眼前的假山流水，曲水回廊。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只比大满还膨胀的波斯猫慢悠悠走过去钻到他怀里求抚摸。

楚行云人缘不怎么样，动物缘倒是很好，尤其是猫，对他都很亲近。当初他去宠物店里挑猫的时候，整个宠物店上下几十只猫都跟中了邪一样拼命往他怀里爬朝他叫唤，那百年难遇的情形连店员都惊了，于是他挑中了往他身上爬得最厉害的大满。他要走的时候看到角落里一只浑身雪白的狮子猫蹲在墙角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墨绿色的眼珠里闪烁着明亮通透的光芒，它骄矜又高傲的模样让他想到一个人，忽然觉得它好像是在那里坐了很久，也等了他很久很久。

他蹲下身试探性地朝狮子猫伸出手，它就慢悠悠走到他面前，用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于是他带着两只猫回家了，取名的时候特意咨询过贺丞，贺丞想了半天，说：“猫就是猫，你给它取名，它还能变成人？编个号算了，一号和二号。”

楚行云立马就把电话挂了，像给自己儿子取名字一样翻开字典认认真真挑选吉祥富贵的字眼，结果越取越像人。黔驴技穷之时想起贺丞的话也不无道理，要不编个号算了？好在他即将放弃的时候灵光一闪，打开手机翻日历，发现当天正是小满时节，于是对走过来的狮子猫说“你叫小满”

，又看看体积明显大一些的狸花猫，说“那你就是大满”

，末了夸赞自己“我真是牛逼”

。

没一会儿贺丞又打回来问他名字取得怎么样了，楚行云把名字告诉贺丞，贺丞又是半天没吭声，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接回来一对双胞胎私生子。”

喜当爹的那位冲着天花板翻了一个大白眼，二话没说挂了电话。

楚行云正胡思乱想间，就听左边走廊里有人叫了他一声，他转头一看，傅亦和吴耀文到了，旁边那个穿着西服身材挺好的男人是谁？贺丞？

楚行云以为自己眼花了，但是随着此人越走越近，是贺丞没错。

傅亦把吴耀文带进楚行云身后的包厢，对楚行云说：“门口碰见了。”

楚行云坐在台阶上，弯腰塌背正在摸猫，贺丞身姿挺拔站在他身边，让他不得不仰起头去看贺丞。从仰视的角度看上去，贺丞的两条腿显得出奇地笔直修长。此时太阳正好移到正上空，贺丞背着阳光，光线打在贺丞身上在他周身反射出一层氤氲的光雾。贺丞微低着头，因为逆着光所以看不清脸，但是他脸上那副金丝眼镜倒是亮得出奇，在阳光下像是两块聚光板。

楚行云被他眼中的光灼了眼睛，抬起手挡了挡头顶的阳光，笑道：“我的绯闻男友来了，有何贵干？”

贺丞微微翘起唇角，说：“来看看我的绯闻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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