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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什站起身，手從左肩上放下，朝她身後方向望了一眼，「今日初一，殿下此番急色是要去何處？」

樂冉端著架子，巴掌大的臉上笑意端莊得體，實不知下頭臉皮子都要笑得幾分抽筋了。

眼下明明有急事，卻只能打著哈哈，耐下性子同眼前這一位寒暄，只盼他自己識時務一些，聊上幾句就主動離開。

樂冉心下已然有成群螞蟻在熱鍋上跳腳。

若早曉得有這麼一出，她方才還不如抄近去走另外一條道，那會兒只是想著長明未必會走小道，以免同他錯過才走這一條大道的。

瞧著眼前似乎越說越顯得十分有興致的人，樂冉不免又憂心，若提出離開，這人硬要同她一道走走可如何是好？

這是友邦，又是皇祖母點頭允的，萬不能叫他抓了小辮子生事。

樂冉強打起精神來應付，不在盼這人識時務，只盼長明在這端路上，能看到替她解一解圍。

許是今日是年的第一日，滿天神佛聽見此番訴求，心情甚好的沒同樂冉去計較燃香供果。

此地是往金鑾殿去的一處宏偉廊亭，她二人在這裡交談十分醒目，聲音又未放小，自使過路的聽了個真切。

好巧不巧，來得正是事畢後匆匆往安陽宮趕去的樂長明，以及，被小皇帝拽著，硬要叫去白後面前證明他不是故意耽擱的『人證』。

——宋大丞相。

「那個人……是阿姊吧？」小皇帝轉臉去沖宋鉞求證，漆黑的眸底閃著明晃晃的疑色，「阿姊此時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在樂長明的腦袋裡，樂冉今日未上早朝來，那必然該是早早就去安陽宮了，此時在這裡……

他沒等宋鉞回答，盯了站在樂冉對面的那個人片刻，見二人相處融洽，忽然就恍然大悟了，「阿姊這是……」

樂長明正了一正面色，背著手，一副大權在握的高深莫測。

「在幽會啊！」

宋鉞眉心驀然一跳。

作者有話說：

今日有一點點少，對手指。

第48章四十八條魚兒游過去

「……朕還以為阿姊瞧不上這個濃眉大眼鷹嘴鼻的，前些日子裡明明諸多嫌棄，此時竟避開眾人約在這裡見面，」小皇帝背著手，像模像樣地搖了搖頭。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又不是什麼害羞的事，若阿姊當真瞧上了這個人，想叫他做駙馬倒也無妨，總歸有朕在後頭給她撐腰，還怕那些老臣子嘮叨不成……」

樂長明邊說著邊挺了挺腰杆，好昭顯他威風凜凜，十分可靠，能在這一件事上做了主的模樣。

小皇帝的低聲嘀咕被風源源不斷送進宋鉞耳中，他臉面上沒什麼表情，深邃瞳眸墨如點漆，在天光下微微反著曾光亮，印著憧憧人影，有一些發冷。

「陛下，」他語氣稱不上客氣，徑直打斷小皇帝喋喋不休的話，看著遠端那勉強可稱謂『男才女貌』的景象，淡淡的嗓音在寒風裡裹了又裹，凍人心涼。

「外朝皇室不得為駙馬，更況是攝政公主的駙馬。」

這是大盛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

「唉……」小皇帝老神在在地嘆了口氣，又摸了摸光潔白皙的下巴，「那就只能叫他委屈些，做個面什麼的了，不過能跟著阿姊是他的福分，倒也不能算委屈……」

宋鉞：……

一股令人不悅的煩郁之氣無故從心底下噴涌而上，來勢洶洶又猝不及防，令一向運籌帷幄，處事不驚的宋丞相幾乎無從招架。

只能任由其洶湧著翻江倒海，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浪頭，攪壞他今日裡尚且不錯的心情。

宋鉞難得抬起眼，仔細打量了番站在小姑娘面前滿眼興色的哈什，視線挑剔又嫌棄，看此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也不是鼻子。

只覺見了一隻蠢笨至極的雜毛花犬在極其諂媚地搖尾乞憐。

差，簡直極差無比，甚至比桑青折那個斯文敗類還要再差上些。

小公主看人的眼光確實不行，一個比一個差到了極致。

身站一旁的樂長明只覺周遭無故冷了下來，突如其來的寒意一直凍到了骨頭裡，他沒忍住，縮著肩膀打了個哆嗦，嘀咕著這天怎麼說冷就冷。

侍候在一旁的劉公公在此時極有眼色地走上前來，小聲勸道：「陛下，都這個時辰了，若是再耽擱下去，恐是要錯過午宴吉時了。」

小皇帝此時才想起被全然拋去了腦後的午宴，他朝樂冉那裡望一眼，心下猶疑著是否要上前去叫上阿姊。

叫是要的叫，但怎麼叫，是個技術活。

他既不能令阿姊曉得，他站在這裡看了她半會兒的熱鬧，也不能冒然上前去，以免叫阿姊太過尷尬。

樂長明的視線下意識往宋鉞身上瞥，準備請這裡現成的一位『救兵』去解決眼下這個比較尷尬的局面。

左右宋相又不怕阿姊對他冷臉，更不怕得罪了了那個小國的王子。

小皇帝清了清嗓子，「宋相。」

那一端，樂冉已然在這裡同他扯了有一刻鐘，臉皮都險些笑了僵痛，四處亂瞄的餘光里卻始終沒能瞧見樂長明半個影子。

她心裡欲哭無淚，正疑心著今日裡他是否遇見什麼不得了的大事要處理，又或者是她此番自作了聰明，長明今日另闢蹊徑，當真是從小道走的時候。

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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