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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宋知時掌握了力量,可以去更遠的地方,他時而外出增長見識,時而會去二姐身邊,不過二姐生活美滿幸福,兒女們都很有出息,倒也沒什麼好操心的地方。外甥宋世安被顧淮這個單身漢照顧得妥妥貼貼,宋知時再無遺憾,開始了四處遊蕩的生活。

他見證了這個國家從四分五裂走向和平統一,再從積弱積貧發展到今日的輝煌,看著一個又一個熟人從青蔥少年變成中年最後垂垂老矣,顧淮是最後一個他認識並且還在人世的同輩。

如今顧淮也走了,他是不是可以重去投胎了呢?

宋知時陷入了短暫的茫然,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力量也在逐漸消失。

想著想著,宋知時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吸力吸走,那瞬間宋知時腦海里唯一的想法就是——顧淮對宋家的恩情,他可能只有來世再報了。

睜眼、閉眼……

睜眼、閉眼……

如此反覆多次,宋知時終於確定自己活過來了。

他面孔朝上,出神地看著頭頂上的蚊帳。房內寂靜無聲,只有塵埃在陽光的縫隙里翩翩起舞,泛黃的玻璃外時不時傳來孩子們的歡聲笑語。沒人知道這個破舊的老宅里,一位年輕人悄然經歷了生死巨變。

宋知時是被肚子裡的飢餓喚醒的,他抬眼看了一眼老黃曆,紅色的大字寫著癸丑年六月十九,也就是1973年7月18日,此時已經是運動開始的第七年了,而現在的他只有2o歲。

15歲那年,他被爺爺以送嫁為由強行押到了河洛,去年年末,又被迫「嫁」給了顧淮,由此開啟了他人生最後三年的倒計時。

宋知時深深地嘆了口氣,雖然重生得略有些晚,但是他知道現在大姐還在京城,二姐就在本地,爺爺在某不知名的監獄服刑,只要大家都活得好好的,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只是這裡是哪裡啊?他怎麼沒印象了。

這時,門外傳來驚喜的喊聲:「少爺,少爺您醒啦!」

宋知時看著眼前穿著破爛卻精神的少年,過了半晌才認出他。

「小……小多?!」

宋多,宋老管家的孫子,運動以後跟著他一起被遣送到了河洛,與宋知時尷尬的家庭成分不同,宋多家是長工出身,是被壓迫的「無產階級」,憑此出身,宋多的哥哥很快就應徵入伍,成為一名光榮的軍人,宋多比他小几歲,目前還在讀書,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非常深厚。

宋多把米湯放在瘸腿的板凳上,「哇」的一聲撲到了宋知時身上:「嗚嗚嗚,少爺您可醒了,您嚇死小多了。」

宋知時僵硬地回抱住了眼前的少年。

這時他也想起來了,自己之所以在這裡,是因為前幾天跟顧淮大吵一架,一氣之下離家出走,才搬到宋多這裡跟他一起住。

年代久遠,具體事由宋知時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前世的自己非常傲慢。

當時他從省城最好的高中轉學到這窮鄉僻壤,因為看不上這裡的教育,所以上課也不認真,校內人緣極差,也不討老師喜歡。畢業分配的時候,便沒有了他的名額,最後還是在顧淮的安排下,去了一個偏遠公社做了老師。

受大時代影響,這時候的老師工資很低,但勝在安穩,以他當時的家庭成分,能進來做老師已經是很好的出路了。

想到這裡,宋知時皺了皺眉,他記得當時自己並不領情。

受奶奶的影響,自己從小就熱愛舞蹈和音樂,河洛沒有寬闊的練功房,沒有鋼琴古箏,更沒有名師益友,有的只有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和一群混跡鄉野的泥猴子。

恰逢河洛市最大的陝甘煤礦文工團招人,當時他就不想幹了,擅自辭職,從公社學校跑回了顧淮所在的部隊……一時之間,顧淮結契兄弟一事在家屬院甚囂塵上。

後來發生的事情,小說中均未細寫,但宋知時死後每每想起,都懊悔萬分。

自己辭了工作,只能在部隊的家屬院裡住了下來。還是因為自視甚高,覺得河洛偏遠荒涼,家屬院又都是一群沒有文化的中年婦女,總之他跟其他家屬都處不來,讓顧淮夾在其中好不尷尬。

作為一名嬌養著長大的少爺,自己也十項全廢,衣食住行一直仰賴宋多。但宋多卻被顧淮安排去讀書了,兩個人為了這件事沒少吵架。

想著想著,宋知時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比兜:「唉——」

他自顧自地沉浸在回憶中,全然沒注意到宋多錯愕的表情:他家少爺這是怎麼了?是燒還沒退嗎?怎麼一會兒笑一會兒嘆的?

前世,他難以接受自己從一個天之驕子的世家公子,跌落成鄉野村夫,還跟一個鄉巴佬結婚,對方還是個男人,要知道來河洛之前,他還不知道男人可以跟男人結合的,這簡直是罔顧人倫!

所以對生活中的種種,自己總是有諸多不滿和抱怨。

自打結契以後,他跟顧淮就沒有過過一天安生日子。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已經是常態。嚴格來說,其實他倆還不算是吵架,基本上是自己在鬧,對方默默看著不說話。

沒過多久,顧淮退伍轉業,正好去了陝甘煤礦做辦公室主任。於是自己喜滋滋地,順理成章地被顧淮安排進了文工團里,開始了夢想中的生活。

但沒有感情的婚姻生活是不幸福的,文工團的事業也並非一帆風順,兩人的矛盾越積越多,三年後還是分開了,自己也因車禍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