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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常龍立刻接過驛券。

張供奉道:「你現在就去,再叫農戶前來接我們。」

「是。」常龍拔腿就走。

鄔瑾站在一旁,深深看了張供奉一眼。

濟州府雖近,但是道路阻塞,想要前來,還需挖開坍塌之處,反倒不如送信去寬州——莫千瀾縱然連條狗都使喚不動,是莫聆風親兄長,又坐擁十州之財,就是傾家蕩產,也會救出莫聆風。

張供奉能成為敕使,又豈會連此事都想不明白。

他從張供奉焦急的面目之下,窺探到了屬於天子的殺機,皇權充斥著張供奉看似仁厚的軀殼,無論張供奉如何為自己的行事辯解,都掩蓋不住其中的陰謀意味。

他一粒浮沙,不能與天子為敵,然而莫聆風是活生生的,前一刻還被自己攥在手心裡,這一刻就沒了。

「張供奉,」鄔瑾用左手放在胸前,行了大禮,「學生還是要去佳縣報信。」

張供奉聽著耳邊洶湧的火焰聲,看到前方農戶推車而來,點頭應允。

沒有驛券,普通書信要傳至寬州府,最少也要十天。

在這樣慘烈的一個夜晚,他願意有這樣一份仁慈之心,讓鄔瑾盡一點心意。

再者他不許,鄔瑾就不會去嗎?

第72章救兵

佳縣距離禾山縣館驛有三十里地。

鄔瑾不停歇的在官道上疾走——想狂奔,然而不行,若是一口氣出完了,這三十里路就走不完了。

天色蒼灰晦暗,滿地樹影,杳無人煙,風如萬弩齊發,把鄔瑾刮出了滿頭亂髮。

他只是走,汗水在他臉上一遍遍刷過,衝進眼睛裡,淌進嘴裡,手臂紅腫脹大,常龍所綁的樹枝早已經移動位置,但還牢牢捆在手臂上,壓迫的手臂像是要炸開來。

天色逐漸變成深藍,又蛻成青色,天光將要大亮,鄔瑾累到了極致,腿腳沉重地拖在地上,不敢坐下歇,只往佳縣趕。

到佳縣時,已是晌午。

他蓬頭垢面、衣裳上的血跡讓泥水遮住,眼中遍布血絲,行人避之不及,他向人詢問遞鋪,有人指點了位置,他立刻一步步往前挪動。

沒有驛券——但佳縣所屬寬州,遞鋪中人必定熟知莫千瀾名諱,若是知曉寬州秋糧遭劫,佳縣縣丞定會急遞消息至寬州府,莫千瀾就會得知消息。

他走的艱難,又讓一輛馬車擋住去路,正抬頭要尋出一條路來,忽然見到了殷北。

殷北站在馬車外,撩開車簾,一人探身出來,不太利索地下了馬車——正是趙世恆!

鄔瑾驟然瞪大了眼睛,身心受到劇烈震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先生?」

「先生!」他忽然提高了聲音,隨後像瘋了似的往馬車前奔,「趙先生!」

殷北和趙世恆全都循聲望了過來,殷北起先還做了個萬分防備的姿態,可是隨後也把兩個眼珠子瞪得險些從眼眶裡掉出來:「鄔瑾?」

一個面目全非、傷筋動骨、蓬頭垢面的鄔瑾。

趙世恆大步往鄔瑾身邊走,走的急了,腳跛的就很明顯,他那一貫平靜的面孔也跟著震驚了,伸手扶住鄔瑾,隨後看向鄔瑾右手:「出什麼事了?」

鄔瑾身軀沉重,然而聲音輕飄飄的,飄進趙世恆耳朵里:「禾山縣館驛,賊子劫走秋糧,抓走了聆風。」

趙世恆僵立在原地,同時扭頭看向同樣驚駭的殷北,忽然回過神來,鬆開抓著鄔瑾的手,手忙腳亂從袖袋中取出驛券,塞進殷北手裡:「快去遞鋪,給大爺傳信!」

「哦,」殷北還驚愕著,接過驛券,猛然醒神,「哦!」

他拔腿就跑,去遞鋪送信,趙世恆讓隨從取行李跟上,再次握緊鄔瑾的手,攙扶著他往客棧走,要帶他去治傷洗漱,與此同時,他第一次感覺到了鄔瑾手心的粗糲。

明明是個文士,一雙手卻生滿老繭,遍布於手指各個關節,是勤學苦練、艱辛求生留下的痕跡。

鄔瑾跟著趙世恆,抬腳邁過客棧門檻,忽然問:「先生怎麼在此?」

太巧合了。

趙世恆一面招手讓夥計過來,一面道:「你們走後,城裡就變了天,節度使見姑娘常穿的氅衣沒帶,貂鼠臥兔兒也沒帶,就讓我趕著送來,我連日奔波,已經快要顛散了。」

鄔瑾含糊的「嗯」了一聲,沒有精力再去細細思索,解釋心中疑慮。

客棧人不多,在趙世恆拿出銀子後,夥計立刻殷勤周到的叫人去請大夫,領著趙、鄔二人進入後院,挑出一間上好房屋,給兩人休息。

在等待熱水和大夫時,小廝將行李放在桌上,鄔瑾靜靜坐在椅子裡,神魂也跟著疲憊的沉寂下去,滿室浮動著古怪氣味,像是客棧常用的乳香,但香氣中又摻雜著一股水腥氣。

趙世恆揭開熏爐蓋,見裡面是乳香中的次品「黑榻」,想必是受潮過後氣變色敗,才有了這股腥氣。

他用銅箸將香埋入香灰中,回頭看鄔瑾——鄔瑾神情瀕臨崩潰,只強撐著一口氣,右手連手指都腫脹到了可怕的地步,令人望之心驚。

趙世恆不忍看。

斷骨若是好好接上,最終是能長好的,但是鄔瑾也將錯過明年春的春闈。

他認識鄔瑾整整兩年,已經將這個端方、正直的少年人吃透,鄔瑾的一舉一動,都不會出乎意料,唯有這斷臂,是他陰暗鬼祟的鐵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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