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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陵传路新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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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回 众民惨死峡山道 雨菲计捉赛由基(第1页)

诗曰:

汉升神射错随主,关公义释转投明。

怜却由基难进退,诸葛计出伏豪英。

话说峡山人马遭吕坤键打败,吕坤键也不追赶,只命扎营下寨,把一座峡山,围的铁桶也似,插翅难飞。各路大道,均有精兵把守,小路亦设伏军。张妮一伙,虽救了侯帅,却是伤重不起,三人均是女流,不禁踌躇。侯帅伤重,已拔去了箭矢,敷了金疮药,勉强支撑起来,道:“莫忧洒家,若是官府招降流民,俺们脑袋难保,还须你三个大力安抚众军为上。”

张妮又苦无医师郎中,料理不得。赵梓晗道:“天望马陵泊兵。”

按下不表。

却说吕坤键围了峡山,心中亦不知对错,回到营内,却有数十人牵牛抬酒而来,乃是众死难富户的亲眷,都来贺道:“统制神威,还望早日与俺众户报仇,杀了三村一伙乱贼,好以血祭。”

吕坤键见了,含糊应下,命将牛酒与兵卒分了。独自一个,踏着烂雪,四处巡视。忽听得哭号声大起,吕坤键一惊,加步前去,只见竟是知州鲍保,纵兵截杀饥民。有篇言语专道万姓惨状:

心怕!心怕!官刀把人戮杀。衣裳光光,肚肠空空,手把心肝挖。这边放火烧村,那边寻人割耳。穷自穷,贱自贱,沉甸甸黑靴把脸踏。乌纱怨气郁结,赤袍凝血染就。看公人,面白似骷髅,黄脸色伤身,一双绿眸鬼也怕,群兽过境如铁刷,苍生性命千万直换房屋千万厦。

吕坤键大怒,正要出手,却被鲍保喝住,道:“吕统制,此乃要投峡山的乱贼,天幸教本官撞见!”

手下一伙官军,兀自在砍杀哩,杀的这伙百姓号哭震天,声音凄惨。眼见一妇人伏在地下,背上不知吃了多少刀,血染得破衣难分辨个颜色。一军汉又是一踢,妇人翻滚,早是死了,原来身下又是个婴儿,却也没了声响。有诗专题鲍保这伙害民之贼道:

修身齐家要做官,做贼做官总一般。

小施杀良冒功计,黔盈论晋升砖。

亦有一诗专叹天底下做母亲的:

黔性命值微尘,奇伟原是护犊恩。

拼将柔躯蔽子者,原是手难缚鸡人。

吕坤键暴喝一声,大呼住手,一众儿都唬得呆了。鲍保险些坠马,急忙忙道:“统制莫要助贼!”

吕坤键吃逼住了,道:“恩相前日只说杀一半的贼,草民无知,还望恩相怜惜。”

鲍保笑道:“统制说的是,本官岂是言而无信之人?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且都押入军内再议。”

说罢众军动手,推打着走了。吕坤键看着一路死尸,默然无语。当晚天寒难御,只得踉跄回营。遥遥闻得一股肉香味,乃是白日富户牵的好牛十头,被大锅煮了,分赏众军。军卒见吕坤键回来,都来欢呼劝吃。吕坤键本是无言,勉强做个笑脸,却见营内又挂了数十级,取火把看了,竟是白日里那伙饥民。

吕坤键大怒,只叫鲍保前来。那鲍保正于帐内与众富户喝的烂醉,裹衣出来,满面红光,口里含糊道:“统制休怪,此是乡内富户欲报血亲之仇,只要把这伙贼杀了,不干本官事。”

身旁几个富户亦道:“贼兵胡乱杀了我等多少亲眷,自古杀人偿命,又有何错?统制莫失大义!”

吕坤键又吃逼住了,身边也有些识趣的小卒,劝道:“统制莫管,且先吃酒肉。”

吕坤键被拉扯过去,接过一块好肉,一口咬下,连着骨头,生生嚼碎了不表。

单说马陵泊自打力鹏领兵来犯后,一直相安无事。是日,西山酒店处何雅宁、王子怡两个,因凌飞雪尹柔雨来拜,三人在店里吃些酒,门外却是吴玮璠。艺潼见是新入伙的,嗤嗤一笑,叫他一同来吃。吴玮璠见是艺潼,只立在门口,斜眼道:“俺又非是来吃酒的。”

艺潼不解,何雅宁道:“他自等爹爹吴太尉回信,一连等了四五天哩。”

艺潼忍不住笑。吴玮璠见三人都笑,禁不住道:“俺虽入伙,也是因力都监的事。待家父回信,与你我也都有些好处,何故笑俺?”

正说间,冲波白练张航使船而来,遥遥唤道:“吴防御如何只在那里站着?”

吴玮璠正没好气,看到张航,更是郁闷:“干你鸟事。”

张航也不生他气,只顾笑。

正厮闹间,张妮的四个娅嬛,刘可、王娜、顾佩诗、张博文四个,带着侯帅手书,前来求援。何雅宁、王子怡接过了,见说是钱仓政、王宇琪两个头领的相识,不敢怠慢,急急请张航摇船,送上聚义厅。那边吴玮璠见此,口里却道:“又是通贼的。”

尹柔雨怒道:“我寨中皆是替天行道的好汉,你既已入了伙,岂不是骂自家!”

吴玮璠不敢还嘴,口里只道:“若是你等戕害百姓,俺必火并了那陈头领。”

艺潼听得“火并”

二字,不怒反喜,笑道:“是有正气,却用‘火并’二字,你倒有些强人的根基。”

聚义厅上陈明远召集众头领议事,叫钱仓政两个看了手书,都道是侯帅亲笔。陈明远道:“今这侯帅一行求助于我马陵泊,倒须相帮,免教江湖好汉耻笑。”

娄小雨却道:“哥哥所言甚是,只是我等自有许些安宁,如今再起兵祸,反易再遭朝廷攻打。”

钱仓政见了,急道:“军师忒短见了些,若是你们不去帮时,俺自与王兄弟前去罢了!”

是时吴玮璠也上了厅前,却不知何事,只道草寇互保,心中不甚欢喜。娄小雨又道:“听得张叔夜一班人马于前日已剿灭河北田虎回朝,又未折损将佐。我等若是冒然出兵,朝廷岂会袖手?”

钱仓政焦躁道:“军师若是不愿,明远哥哥却是何主张?这侯帅昔日曾助我两个反出滁州,今日见得他有难了,岂能不顾?”

王宇琪亦道:“俺们既自比梁山好汉,当初宋公明救了多少兄弟?打高唐救了柴进,打华州救了史进,打青州救了三山。如今潍州又有不知多少饥民,俺们岂能坐视不救?”

吴玮璠听到“饥民”

二字,忙问缘由。陈明远教吴玮璠看了书信,吴玮璠拍股道:“鲍保这个狗官,当初教人贿赂我父,吃我撞见逐了,又转投刘家那伙权臣,如今竟做出这般腌臜害民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