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龙眠山庄(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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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大字。茶博士问过两人要什么茶,便自退去。
凌君毅笑道:“兄弟,你找的座位不错啊。”
方如苹得意地笑道:“上次我和表姐一起来,就是到德丰裕替舅母挑衣料来的,结果我们每人都买了一套男装,回到客栈,就换了衣衫,出去逛街。”
凌君毅道:“难怪你对这里街道很熟呢。”
茶博士替两人冲了茶,又送上一盘瓜子。方如苹伸手抓了一把瓜子,一边用银牙磕着,一边说道:“大哥,这里的街道,我要比你熟,等一会,那买五匹天青杭纺的人,由我来跟踪。”
凌君毅笑了笑道:“好吧。”
方如苹挑挑柳眉,喜孜孜地道:“大哥,我们说好了,你可要在这里等我啊。”
凌君毅道:“你去了,我自然在这里等你。”
楼上雅座,就有这点好处,喝茶的人,都是文质彬彬,有的品茗谈诗,有的磕着瓜子下棋。诺大一座楼厅,静悄悄的,绝无半点喧哗,和楼下乱烘烘的情形,大不相同。就在此时,从楼梯口定上一个人来。这人头戴瓜皮帽,身穿青布长衫,肩头背着一只朱漆小箱,嘴上留两撇胡子,看去约有五十来岁。像是走江湖的郎中,也有些像珠宝商人。他上得楼来,目光迅速一扫,就朝凌君毅与方如苹两人座位右首一张临窗的空座走了过来,把朱漆小箱往桌上一放,摸着胡子,靠着窗栏坐下。
茶博士跟着过来,含笑招呼道:“客宫要什么茶?”
“香片。”
瓜皮帽老头两眼望了对街德丰裕绸缎庄一眼,随口说了这两个字。
凌君毅早就看到他了,趁茶博士和他说话之时,悄悄说道:“兄弟,从此时起,你莫要再说那件事了。”
方如苹听得一怔,回头望望瓜皮帽老头,但她看到的只是瓜皮帽老头的背影,忍不住凑近了些,轻声问道:“这人是谁?”
凌君毅朝她摇头示意,改以“传音入密”
说道:“待会我再告诉你。”
方如苹听到耳边像蚊子叫的声音,而每个字都十分清楚,心知大哥是以“传音入密”
和自己说话。但自己功力不足,没学过“传音入密”
的功夫,心中暗暗忖道:“看来大哥一身修为,不在舅舅之下呢?”
凌君毅喝了口茶,笑道:“兄弟,听说你表姐生得很美,你倒说说看,她究竟有多美?”
方如苹撇撇嘴,轻哼道:“你管她有多美?你不是已经有了”
忽然住口不说下去。
凌君毅道:“我有了什么?”
眼睛望着方如苹,轻“哦”
一声,笑道:“我有了一个表妹。”
方如苹双颊飞红,啐道:“才不呢,我说的是乾姐姐。”
她说得高兴,不觉露出两排整齐晶莹的贝齿,赶忙伸手抿了抿嘴。
凌君毅笑道:“兄弟,你又忘了。”
方如苹“啊”
了一声,放下手来,依然轻声笑道:“有一天,你看到我表姐,准会头晕。”
凌君毅逍:“兄弟休得取笑,你把我看成了什么人?”
方如苹道:“爱美,人之常情,你看了娇艳美丽的花朵,你会不喜欢么?”
正说着之间,忽听大街上传来一阵得得蹄声,只听蹄声之杂遝,就可知道少说也有四五匹马。凌君毅、方如苹不约而同地朝街上望去。但见五匹健马,从长街缓缓驰来。当先一匹马上,坐着一个身材高大、浓眉鹞目的紫脸老者。身穿蓝布长袍,头上也戴着一顶瓜皮小帽,唇上蓄着八字胡子,面情严肃,策马行来,甚是气派。这人后面,四匹马上,四名身穿天青劲装的汉子,腰跨单刀,看去雄赳赳,气昂昂。五匹马走成一路,自然地使人猜想那个蓄着八字胡的紫脸老者,准是哪-个大衙门里出来的师爷。
方如苹一眼看到马上的紫脸老者,不觉口齿微微动了一下。紫脸老者一马当先,到得德丰裕绸缎庄门前,便自停马。他这一停了马,后面四匹马的汉子,立时也一跃下马,其中两名汉子慌忙趋上前来,一名汉子替紫脸老者拢住了马头,另一个立即伸手去扶。紫脸老者这才缓缓跨下马来,极明显,德丰裕绸缎庄来了大主顾。一刹那间,缎绸庄里的夥计、帐房,全都迎了出来,像众星拱月一般,把紫脸老者迎了进去。凌君毅、方如苹已对紫脸老者注意上了,他们隔着一条大街,凭窗眺望,德丰裕店堂中的动静,自然看得十分清楚。
绸缎庄里的帐房先生把紫脸老者让进店堂,好不殷勤,连声说着:“请坐。”
紫脸老者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在一张紫擅八仙桌的上首,坐了下来。只见一名夥计恭敬地端上香茗,另一名夥计立即捧上白铜水烟袋。紫脸老者取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就回过头来,跟帐房先生说了几句。帐房先生弯着腰,连连陪笑应“是”
接着转过身向夥计们一阵吩咐。几名夥计立时着了忙,纷纷从陈列橱中,每人棒出几匹绫罗绸缎,送到紫脸老者面前。紫脸老者仔细挑选了一番,才朝帐房先生指指其中几匹,颔首示可。
夥计们就把几匹选剩下的,一齐送上柜去。紫脸老者又朝帐房先生说了几句,意思好像还要别的绸缎。帐房先生连连哈腰,亲自指挥夥计,打开柜门取出五匹天青杭纺,由夥计捧出店门,交与劲装汉子,先行在马上捆好。方如苹看到夥计捧出五匹天青杭纺,口中几乎“啊”
出声来。在这同时,他们右首桌上,凭窗喝茶的那位瓜皮帽老头,掏出几枚铜钱,往桌上一放,背起朱漆小箱,匆匆下楼而去。
方如苹看他走得匆忙,立即低声问道:“大哥,你说这人是谁?”
凌君毅目光迅速向四周一扫,才低声道:“他就是送“珍珠令”
来头盘小辫的老头,只是他今天戴了-顶瓜皮帽。”
方如苹“啊”
了一声道:“他匆匆下楼,那是送东西去了?”
凌君毅道:“五匹天青杭纺,捆在门口马上,这再显眼也没有了,他自然得把东西送去。”
这几句话的功夫,那瓜皮帽老头已经穿过大街,迳直向德丰绸缎庄里走去。只见一名夥计迎着他招呼,这自然含有不让他乱闯之意。瓜皮帽老头朝夥计连连陪笑,一面背着身子指指紫脸老者,低声说了几句话,意思好像是说:“我是替那位送东西的。”
这回夥计向他歉然点头,抬抬手,说着:“你老请。”
瓜皮帽老头捧着朱漆小箱,跨进店堂,就朝紫脸老者哈腰请安。紫脸老者只略微颔首,目光一抬,向他问了一句甚么。瓜皮帽老头堆着一脸掐笑,巴结地走上前去,然后把朱漆小箱往桌上一放,随身取出一个锁匙,打开铜锁,开启箱盖,伸手从箱内取出几串珍珠项链,凤钦,珠花,裴翠手镯和几个小巧精致的锦盒,一件件恭敬地放到紫脸老者面前,一面不时地陪笑说着话。那颗“珍珠令”
敢情就装在锦盒之中。紫脸老者随手挑了七八件,其中就有两件是用锦盒装的,然后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交给瓜皮帽老头。瓜皮帽老头满心欢喜地接过银票,收起来漆木箱,千思万谢地退了出来,匆匆朝街上走去。这时德丰裕的夥计们,已把另外几匹上等绸缎包紮妥当,送了出来,交给劲装汉子,装上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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