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大人物（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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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的官场文化向来深厚，那些年在九楼五号办公的主官们，似乎都寻求着九五至尊的寓意。然而，一位来自港岛的风水大师在电视节目中轻轻一语，九五至尊不过是朝九晚五，这风便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五九之数，虽然含意依旧，但风势已不如前。
一辆路虎车缓缓驶入林业厅的门岗，停在了办公楼前。霍大鹏急忙下车，为车中的许三啸开门。许三啸从容步出，他的出现让门岗的保安们瞠目结舌。许三啸的衣着朴素，但他的气质却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出现，仿佛让高大的霍大鹏都黯然失色，不是因为身高，而是因为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逼人的气势。
人们常说，此子不凡，他日必成大器。但何为不凡？这却难以言明。有人说，衣服是买来的，气质却是养出来的。许三啸虽然身形清瘦，身高只有一米七五，但他身上的那股气质，却仿佛能升腾出体外，让人无法忽视。面对这位年轻的三爷爷，霍大鹏，这位曾在无数次磨难中坚韧不拔的人，也无法抖出半点威风。
许三啸走到范厅长的办公室门前，示意霍大鹏在门口等候，然后敲门进入。他心中不禁思考，从村官到厅长，这条路有多远？这个差距有多大？他想起自已还不是体制内的人，心中不禁轻轻一叹。他抬头看去，只见一位中年男人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听到他的脚步声，抬起头与他对视。
许三啸尽量保持不动声色，他看到了一个不太寻常的面孔。那张脸，可以说是有些丑。但许三啸并未显露出一丝惊诧，只是淡淡地道：“下午好，范厅长。”
"想必您就是范大伟厅长吧？
"这小子是谁？不是说赵司令的侄子要见我吗？怎么穿着这身衣服就来了？门口的守卫是怎么做事的？中年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点了点头，问道：
"你是振华同志的侄子吗？
"
这位中年人正是省林业厅的范大伟厅长，他的长相相当独特，整张脸仿佛已经肿了起来，红通通的，上面布满了青春痘留下的疤痕，一双小眼睛像两颗豆子，眼角泛红，仿佛得了角膜炎。大蒜头般的鼻子上布满了螨虫坑，让人看了就不舒服，嘴唇四周紧绷，看起来更像是胃部的问题。然而，他的相貌却充分证明了我党选拔干部的原则——不以貌取人。
许三啸仔细观察着他，相面是他的专长，只需一瞬间的打量，他便迅速回答道：
"范厅长，我是南山市艳阳县歇马镇虎啸村的村长许三啸，我来这里是想和您商量一件事。
"
范大伟皱起了眉头，
"不管你想商量什么，都先放一边，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冒充赵司令的侄子？
"
许三啸镇定地向前迈了一步，走到办公桌前，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调查组全体成员按了手印并签下林业厅森林自然中心大名的字条放在桌子上。他说道：
"您先看看这个。
"
"看什么？
"范大伟有些不耐烦地一把抓过字条，
"这是什么东……
"然后猛地拍在桌上，似乎怕看错了，又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遍。他在心里骂道：
"这些混蛋，一群饭桶，只会挥霍公款！
"
许三啸意味深长地说道：
"范厅长，我今天来不一定是要算账的。
"
范大伟还在心里骂人，骂程正林这个吃货挥霍林业厅的资金，骂门口的保安有眼无珠，让许三啸混了进来。这笔钱对于他这样一个手握实权的厅级干部来说并不算什么大数目，关键是要看这笔钱花得值不值。花的对象是谁？在花钱的过程中是否尊重了他的意见。
通常来说，当官的不怕花公家的钱，在这个看似充满矛盾的世界里，总是有那么一些特殊的规则在悄然运作。就像那句古老的中国谚语所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当上级的人出去公干，无论是为了公务还是为了玩乐，总是能够得到自由和特权。但对于那些像程正林这样被边缘化的人，他们的每一分开销，每一分花费，都需要经过层层的审查和同意。
范大伟的愤怒如潮水般涌来，却又被他强行压制下去。他平静地将纸条推回给许三啸，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连续发问：“程正林呢？调查结束了吗？为什么他还没有回来提交调查报告？还有，你是如何得到这张纸条的？你刚才说的不一定是来要账，这又是什么意思？”
许三啸以平静而自信的态度回应道：“程教授他们正在路上，至于这个纸条的来历，您可以亲自打电话向他确认。我刚才说的不一定是来要账，是指这笔款项的决定权在您手中，您可以选择支付，也可以选择不支付。”
许三啸的回答引起了范大伟的兴趣。他正在努力调整思路，分析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最关心的是赵振华的侄子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他指着纸条，严肃地对许三啸说：“小许村长，有话不妨直说。什么叫全在我一念之间？难道这么大的一笔钱，你真的可以决定不要就不要了吗？”
许三啸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的，我可以决定。”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钱再多也总有花完的时候。您的一个决定可以挽救我们村几百口人的饭碗。虎啸山庄是我一手创办的村办企业，野猪岭上的猎园是山庄的主营业务。程教授他们找不到老虎，就把责任推到我们山庄头上。”
范大伟已经从最初的惊讶和意外中恢复过来，他的思路也变得清晰起来。他摆手打断了许三啸的话，严肃地问道：“小伙子，不要急，也不要这么偏激。这件事我们先不讨论。我先问你，你不是振华同志的侄子，为什么会乘他的车来？”
许三啸从这句话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东西。他知道赵家在山南官场的影响力巨大，而赵海山虽然为人低调，但他的车却并不低调。于是，他回答道：“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我之所以要坐他的车来见您，是因为海山曾经几次去过虎啸山庄。”
对于这个环境，我了如指掌。若您需要验证我所言非虚，我随时都能请出那个了解真相的人来为您证明。”
这是一个还在潜伏期，随时可能爆发的丑闻，或许，更是一个警告。范大伟的担忧远超乎许三啸的想象，他摆了摆手，语气平静地说：“不用了，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请你留下这张纸条，一会儿我会安排财务给你结账。”
就这样结束了吗？许三啸首次真实感受到权势的重量，而这份力量并非源于他自已，也非赵海山，而是赵海山的父辈和祖辈们在山南省经营了二十几年所编织的巨大关系网。范大伟果断处理此事的原因，是为了避免林业厅内部的污秽纷争被这张网的某个环节所利用。因为对这张网的忌惮，他不仅给了许三啸钱，还满足了他想要的那句话。
在返回的路上，许三啸心中沉闷无比。霍大鹏询问他，事情已经解决，为何还是郁郁寡欢。许三啸轻轻叹息，却什么也没有说。
他自以为胸有沟壑，计划着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和一身左道奇术，足以完成这件事。然而现实却是，他依仗的是一辆车和一块车牌，这让他感觉像是狐假虎威。这就像是一位拳击手，经过精心准备，全力以赴的一拳，却挥在了空气中，对手根本没有接战。尽管他取得了胜利，但这胜利并没有让他感受到一丝征服的快乐，反而让他认识到，在官场中，个人的能力再强大也是微不足道的。
他在思考，赵海山之前为什么要主动借车给他？是否有故意向他展示赵家权势的意味？他闭目沉思，突然睁开眼，道：“你说的对，事情办成了，我确实没有理由不高兴。”
霍大鹏说：“这件事你得好好谢谢赵海山，“我交上了这个朋友，真是赚大了。”
许三啸内心感慨道。然而，他又迅速补充道：“当然，我感激他的帮助，但现阶段，我觉得不宜与他深入交往。”
他反省自已：“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借用别人的威风来显示自已的威风，稍有不慎就可能沦为仗势欺人的小丑。有些人虽然惹不起赵家，却能在瞬间将我踩在脚下。”
如果把山南省官场比作一个纷繁复杂的庞大赌场，那么这里既有需要巨额筹码的豪赌，也有小额投注、轻松愉快的消遣。而赵海山所处的圈子，无疑是这张赌桌上的最高等级。林业厅的事件让许三啸深刻认识到，自已的筹码还远远不够，这里任何一个微小的变动都可能让他输得一无所有。这件事也教会了他一个道理：在官场中，首先要找到适合自已的赌桌，否则，没有足够的筹码，你只能远离赌桌，甚至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回想起赵海山借车时的热情与亲切，许三啸不禁心生疑虑：“赵海山啊赵海山，你究竟是我的福星还是灾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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