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丁大舅看望妹夫二姨娘得罪外甥1(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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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赵广老爹去队房牛屋的路上,撞见了两个黑影,吓得一身冷汗,搀着小儿子急步到了牛屋,点亮马灯,照料好牛,哄小五子上了床,自个儿拎着马灯,拿起一根锹柄粗的桑树棍子,抄小路返回。心里在想:说不定又是哪个男女没做好事,上次他就撞见过李金计和大翠子,也听说过某某和某某在麦稞里偷情之类的故事。他顺着麦田里脚印向前走,现脚印消失在生产队堆放黄蒲柴的地方。生产队的黄蒲柴该分的分了一部分,年里年外卖了一部分,剩下的这两天妇女上工刚把柴蒲扚好,堆放在圩边,据说是上面哪个单位要净柴的。
赵老爹到了柴蒲堆处,见没了脚印,准备回去,忽听见不远处有沙沙的声音。他扭暗了马灯,悄悄的在草堆间钻了过去,借着暗暗的灯光,看见有人在把净柴往船上搬。赵广大喊一声:哪个这么胆大?偷队里的柴草。同时扭亮了马灯,见是队里的保管员吴文喜,另两个人认不识。吴文喜道:大爹还没睡啊,你来这儿干嘛。赵老爹道:我就来捉你的,你胆子也太大了,偷队里的柴。那两个其中一个说道:吴大哥,那就算了吧。吴文喜道:不碍事的,队长说了,一百梱。又对赵老爹道:卖柴的事生产队班子研究过的。那人递给老爹半包烟,赵老爹说不要。那人道:就剩半包烟,你老就拿着吧,我们买几捆柴回去打箔子的。赵老爹推辞不掉,收了半包烟,对文喜道:生产队卖柴,那不会白天卖吗?文喜道:你晓得的,生产队卖柴草必须要大队批的,那是公套公卖买,才二三毛钱一梱,这私套私的一块钱一梱,百十梱柴生产队多收入大几十块钱呢。
赵老爹也听说过有这么回事,前年也是吴文喜卖的,被大队干部晓得了,差点当着典型批斗他,亏得队长会计把责任揽过去才作罢。赵老爹不再言语,径自回牛屋,着急火忙地点上一支香烟,眯着眼睛狠狠地吸了两口,又重重地吐出,满脸的陶醉。心里想着:还是香烟好抽,不愧为叫香烟。美滋滋地享受两根,才脱衣服睡觉。
赵老爹熄灯睡觉不提。再说忠礼,吃过晚饭,洗了手脚上床,哄着文美,替下淑芬洗漱一番。忠礼还是个愣头小伙子,哪里会哄婴儿,只见小雪啼哭不已。淑芬上床,抱过小雪,撩开内衣,小雪吃着奶便不再哭闹。半刻工夫,小文美睡着了。淑芬轻轻地放下小雪,裹好被子。夫妻俩个拱到一头,自淑芬临生足月,又坐了个月子,两口子已有三四个月没行房事了,明个儿忠礼去上河工,虽说早睡好回家的,一天活干下来,谁还想回家来回跑。忠礼搂着妻子。淑芬晓得丈夫想做那事,便说道:月子才过十几天,我也不晓得能不能同房。忠礼道:我问过别人的,过了月子就能了。淑芬想道:忠礼这一去少得个把月才能回家一趟呢。遂羞答答的同意了。忠礼媳了油灯,两口子亲热一番。
淑芬拱在忠礼怀里,两口子少不得说些恩爱的话。淑芬有些舍不得忠礼去吃挑河工的苦。忠礼说道:其实长备工不累的,工分也挣的多,我们队里之前都是队长的侄儿大陈子去的,今年给了我,没准是看在忠智的面子上呢。淑芬道:不提老四了,都当大队主任了,也没把你弄到学校里去教学,当初你生怕连累他,才辞去教师的。忠礼道:这事不能怪老四,也是我涉事不深,落入别人的算计之中。不提那事。不当教师也好,回家务农还多挣些工分呢,你没听人说过我们十三队的姚先生,教书教的好好的,三年前主动退了,回家种田,说是他女人让他回生产队多挣些工分,家里侠子多要养活。辛辛苦苦教了一年的书,挣的工分还不如二憨子多呢。淑芬道:说的也是。你教的再好,在别人眼里毕竟是个臭老九。两个人谈谈说说,不觉已到半夜,女儿小雪醒了,淑芬过去喂了奶,哄着侠子,那头传来了忠礼轻微的呼声,她哄着哄着也进入了梦乡。
早上,忠礼准备上工用的扁担兜子。扁担两头重新钉好拽子,兜子不能用了,便去堆上砍来两根细勺柄粗的桑树棍子,育了一副新兜子。本来不打算带焦面的,赵妈妈舍不得儿子,说饿了到底泡点焦面垫垫呢。妈妈在火堂前烧火,巧云搲来两瓢过年蒸馒头剩下来的小麦面,放到热锅里。赵妈妈说道:看看面里有没有膙子。巧云道:没有,我仔细看过了。赵妈妈一边烧火,一边用白洋布敹了个布口袋。焦面冷了下来,就把它装进布口袋里。
张罗停当,吃过中午饭,忠礼便拎起被窝行李,临出门,淑芬还往行李包里塞了件半旧棉袄,说道:你这件春秋衫太枵了,早晚凉的。忠礼道:都尽九了,哪有什么冷天呀。赵妈妈说道:给你就带着,三月三还冻得把眼翻呢。忠礼拎着行李,便去了大队部集中。
在泗河尾子上过河的王二麻子有个闺娘,嫁在前行大队崔家,跟丁大愣是隔壁邻居。那天,崔家小孩做十岁生日,王二麻子来出礼,吃中饭时,崔家顺便叫来丁大愣。这丁主任跟王二麻子很熟,他去荒村经常过渡船,王二麻子收不足他的过河钱,有时候大愣身上不便,王二麻子干脆不收他的钱,让他即兴编几句顺口溜,让和他一起过河的笑一笑,讨个乐趣。同渡的人中会打趣道:真是羊儿疯学肚子里过河不要钱。
闲话少叙,两人在一起吃饭,席间,丁大愣问起了大姑爷赵家的近况:我都个把月没去他家了。王二爷道:你还不晓得啊,他病了,都上公社卫生院住院去了。丁大愣道:不是你说我还真不晓得呢,怎么的了?王二爷道:听说是背语录没背好,队长拿他挂相,第二天就憋出病来了。大愣道:你是怎么晓得的。王二爷道:那天早上我过河时,看到他两个儿子撑船送他去卫生院的,我还跟你大外甥子搭腔的呢。大愣道:那我还得少吃两盅酒呢,下午去看看他,他现在在医院还是回家了?二爷道:两天头里回家了。
吃过中饭,丁大愣问王二爷什么时候回去,王二爷道:我去招呼闺娘女婿一声,跟你一起走。两个人一路谈谈说说,来到渡口,过了河,大愣说笑道:今个儿过河钱免了,还是欠账?王二爷开玩笑道:哪有过河挂账的?不然用你帽子抵账。大愣笑道:就你点子多。王二爷也揶揄道:不然我抓不住你呀。说笑一回,
大愣谢过王二,来到赵家,淑芬正在给小雪喂奶,见大愣来了,把小雪放到睡窝里,同大舅打了招呼。大舅道:你婆婆呢?淑芬道:她去老年组扚柴去了,文巧的外父奶奶不好过,大嫂带着文兵回娘家了,小雪她奶奶在家没事做,就上工了,她说到底挣个几分工呢。淑芬见大舅脸泛红色便问道:大爷,中上又喝酒了?大舅道:崔家小侠子十岁,请我去吃饭的,没喝几盅。淑芬从水瓶里倒了碗白开水,放到桌上说道:大爷,开水吃去。大舅笑道:在我们这里生活六七年了,还改不过口来,我们这里开水叫茶。淑芬笑道:人家一般人都听不出我是南边的。又问道:大爷吃过饭过来有事的?大舅道:我来看看你公公的,听说他生病了。淑芬道:他在队房牛屋呢,病的也不碍事,住两天院就回来了。大舅道:我去牛屋找他。
丁大舅去了队房,赵老爹正在打扫牛屋,见是大舅,忙问道:大舅什呢时候过来的?大舅道:吃过中饭来的。赵老爹放下手中的活计,示意大舅坐在铺边,一边装着旱烟,一边道:今个儿怎么有空来玩的。说着猛吸了口旱烟,一阵剧烈地咳嗽。大舅道:看你咳的,烟要少吃些。赵老爹道:刚才一口吸猛了。大舅道:听人说,你最近身体不大好的,过来看看你。赵老爹道:好多了。于是便把生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我就气他不该拿我挂相。大舅道:也不叫拿你挂相,老三篇都学了好多年了,他哪晓得你不会呀。
天已上黑影了,忠信过来喊他们吃晚饭,回到赵家,赵妈妈道:子舅俩有什尼好聊的,也不晓得吃晚饭。老爹道:听大舅说了段书。忠仁道:大舅又说了什么新段子了?大舅道:还是老的孟丽君。巧云道:吃过晚饭大舅给我们也说段。二月里天气不算太冷,大舅戴着个四片瓦的棉帽,吃了热粥,头上冒汗,遂取下帽子。巧云道:大舅到现在还戴棉帽子呀。丁大舅用手摸了摸光头上的汗珠道:没得单帽子。玉莲道:大舅不是不喜欢戴帽子的吗?大舅道:小侠子净铲人脚后跟,岁数大了,寒里头怕冷。巧云道:去年秋天,忠义给你一顶单的呢?大舅道∵唉,别提了,忠义给的还是新的呢,我不舍得戴,早上戴一会儿,晚上戴一会儿,有次在大队部看电影,被人抢走了。大舅还没说完,玉莲就扑哧一口笑了起来,差点把嘴里的粥喷出来,赵妈妈道:痴憨宝,有什呢好笑的。大舅说道:你是不是在笑,大舅的帽子一股子秃腥味,哪个会抢呀。玉莲端着碗,独自到一旁笑去了。
一家子正说说笑笑,门被人推开,进来的是公社邮电局送信的,喘着粗气说道:哪个是杨巧云?巧云有些慌张地望着邮电员道:我就是。邮电员道:加急电报,海南的。巧云接过电报,签了字。电报内容是:接电请来我部队。以及部队详细地址。一家人见电报是忠义部队来的,竟没了章程,相互传看,连邮电员什么时候走都不晓得。忠智接过电报,半晌才说道:肯定是二哥在部队出什么事了?大舅也道:还不是一般的事,肯定出大事了,不然不会加急电报的。赵老爹道:明天一早巧云就出。大舅道:那么远呢,巧云这么大也没出过远门,不行的话,忠仁也去,姊妹俩路上好照应。一家人无心再吃晚饭,也无心缠着大舅说书,张罗着明天上路带些什么东西,猜测着忠义可能出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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