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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臣贼子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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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初(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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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平已经换了孙伯给他备下新衣服,头发洗过,带着潮气,拿带子松散地绑在背后。他见李爻开门,难得露齿一笑,端托盘进门:“太师叔,刚才我错了,你不想说的事,我不该追着问,但你不吃早饭不行的。”

他说着,盛粥放在李爻面前,再把小凉菜和红糖糕摆好,最后勺子筷子递进李爻手里:“好歹垫一口。”

李爻被景平的低姿大度撞了个跟头——这孩子日后必成大器。

他喝了一口粥。

那粥是小砂锅慢熬的,带着股很淡的植物清甜味。

李爻第一个念头是孙伯弄了新花样,再转念心就明镜儿似的了:大约是他把款桑花放进去了,怕碍自己的眼,端来之前又全捞了出去。

此等用心良苦,李爻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心怀歉意地把稀饭都喝了。

整顿饭吃完,俩人谁也没再提刚刚的事。

李爻把嘴一抹,想了想:“我咳嗽是胎里带的弱症,适度温补就行,不需要刻意医治。”

景平低声念叨:“……但你的脉象不像。”

李爻敛下眼睛笑了:“像不像的我都不至于即刻就吹灯拔蜡,刚才被这缠疾闹得心烦,不是冲你,别往心里去。”

景平话少,但不代表他是块木头。往往,这样性子的人是比大大咧咧、侃天说地的货色心思更敏感的。

他总觉得李爻那句“不值得”

背后,藏着口苦水。

心思满怀,景平没说话。

屋里飘过一阵寂静的尴尬。

李爻觉得别扭,战术性换话题:“对了,让你回师门看看,到底见到你太师父没有?”

景平摇头:“两年去了三次,太师父都在闭关,日常事务是师伯打理的,我就没再多叨扰。”

意料之中。

李爻的掌门师兄今年八十多了,向来孤僻避世,闭关是常态。

“唔,对了,你师父最近忙得很,也许要过两天才得见。”

景平奇道:“出什么事了?”

他顿时想起官道上连夜赶路的板车,“我看到很多送草药的车,拉车的似是战马,要打仗了吗?”

现在的情形虽然暂不至于打仗,也已经在防备周边游族趁乱挑事。

景平看见几辆药草车,能猜到事态发展方向,实属难得。

“而且……”

他又道,“我心中有个担忧。”

两年前,李爻就见景平看史书,只是二人从没聊过与政务有关的话题,景平骤然提起,李爻来了兴致,问:“什么担忧?你说说。”

“我这次出去,路过许多羯、汉邻居的地方,现在两族在修和,当然各自休养生息不会生乱,但若往后还是要打……只粗略一数,就发现咱们两城共夹一块粮田的城池十有五六。倘若羯人在排兵布阵上稍加算计,隔田困城,咱们的强兵又支援不及,城内很快就会乱的。”

景平的设想过于极端,但以他这样的年纪,只走一趟就看出确实存在的隐忧,实在难得。

李爻静静听他说完,继续引导着问:“那依你看,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显然,景平是想过才与李爻说的:“咱们应该做个圈套圈,尤其是重要城池,必得城防在外,中夹粮田,城心居百姓。现在两城共农是前朝农耕力和兵力都不足留存的遗患,所以咱们最要紧的是鼓励百姓和官军一起种田,纳农为兵,纳农于民,若真有打起来那天,咱们的人扔下锄头有粮吃,也有抗衡之力。”

李爻听他讲完,对他刮目相看,问道:“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景平摇头:“也不全是,在书上见过类似的事情,觉得不完善,我又填补了些。”

话说到这,孙伯敲门进屋:“东家,花长史来了。”

李爻听了便笑:“你师父跟你心有灵犀,插上翅膀飞来看你了。”

“呃……”

孙伯沉吟,破了自己东家一瓢冷水,“花大人不是自己来的,还带来两位,您还是去前院看看吧。”

花信风能带谁来?

李爻莫名,提衣袍往前院去,听见院里有人操琴。

说到音律,也是李爻闲来打发时光的一个爱好,他会但技艺平平,听得多,弹得少,曲谱懒得背,弹错了音也无所谓。而且他还不爱下功夫练,热乎劲上来摆弄几下,坚持不到三天,就寻别的乐子去了。

他那把琴,挂在正堂墙上大半年没动过了。

现在倒是好马遇伯乐,那操琴人极通音律,几下把琴正了音,弹奏起来。

弹得是个叫《长相思》的古曲小调,没有繁复指法,李爻也会。

他听了两耳朵,已知来人是谁,步子一顿,在月洞门后站定,没往前走。

前院,操琴人合着乐声轻吟:“客满庭,酒满觥,故断危弦声不成,侯门空复情。山层层,水泠泠,梦见虽多相见稀,相逢知几时。(※)”

嗓音低沉,悠悠然念白带着些忧愁,让人听着惆怅,心里发紧。

扰得李爻从头到脚,没一个地方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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