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PART IV52 无可取代(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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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无可取代》
“某个人是上帝给你的礼物
无论距离有多遥远相隔多久
一辈子要保护”
——潘协庆易家扬作词,s。h。e。演唱
这个组群舞演员一共12名,领头的叫阿元,是执行导演的老朋友,北舞毕业的,也是BJ群舞圈的一个著名穴头——穴头是一个老词儿了,8o年代到9o年代中期,内地商演市场火爆,但那时内地还没有什么艺人公司和经纪人的概念,往往总有那么几个圈内人脉广头脑也活泛的人,但凡有些什么大小的演出,他们总能来帮你把演员组织好,你有多少预算多大需求事先谈好,从领衔的顶级大腕儿,托底的知名演员、垫场的小艺人到伴舞龙套,人都能给你整好了码齐了,这种人过去我们就称之为穴头。现在演出市场规范多了,但各种穴头也依然还是存在的,只是大家不那么叫了而已。阿元接到执行导演的邀请,也就在他们的群舞群里了建组信息和报酬标准,这个群里大多都是等着找活儿的各学校艺术生以及各个院团还未成名又想多挣些收入和机会的小演员们,看到有感兴趣的活就会报名,最后阿元和执行导演一起筛选出符合需求的男女各6名来,除了担任剧中群舞的部分,还将客串剧中各种龙套的角色,其中表现好的,有可能给安排到除主演之外的重要角色。
譬如剧中就有一场戏,辛艺扮演的女主明明爱上肖威扮演的男主晓东之后,却现晓东在排练时总是会对一个叫朵儿的群舞演员呵护有加,每次排练结束总是送朵儿回家,却从来没送过自己,心里难免醋意丛生。这一天排练婚礼的戏,明明扮演落跑新娘,正转身要跑,却不料婚纱的一角被扮演伴娘的朵儿踩住了,明明起势正猛,被这么一踩,脚下一滑身体就向后倒下了,朵儿赶紧慌慌张张地上前要去扶住明明,却同样也被婚纱的大裙摆绊倒,直接倒在了明明后背之下,被摔倒的明明压了个结结实实,此时,原本在台上等着落跑新娘的晓东一个箭步冲上来,却是先把明明推开,把朵儿抱了起来,明明此时再也无法忍受了,举起手中的新娘捧花就砸向了朵儿,然后转身跑下台去,只留下台上错愕的晓东和一脸无措的朵儿。
这时我们就看见聚光灯下的朵儿,眼睛里盈着一眶泪水欲滴未滴,满脸都是慌张,一把推开晓东,手指着跑去的明明,嘴巴啊啊直张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的样子,看得让人心疼又心动。原来,剧本里,朵儿是一个哑巴姑娘,是晓东老家邻居的女儿,为了给患癌的母亲治病才来BJ求晓东哥哥帮忙介绍打工挣钱的活,跟着一起来应聘舞蹈演员的,作为从小看着她长大且受过朵儿母亲恩惠的晓东,自然会格外心疼和照顾这个可怜的小妹妹。
那场戏下来,台下所有的人都情不自禁地为扮演朵儿的小姑娘鼓掌。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场戏的彩排,还以为是组里又来了一个新的主演,于是就去问导演,这个新演员叫什么名字,看后面的宣传要不要带到她,导演却告诉我说,哪是什么新演员,这个角色的戏分不多,还没考虑好请哪个演员来演,这次彩排只是先从群舞演员当中找一个人先替着走走位什么的,于是就从中挑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楚楚可怜的,“哇哦,那这姑娘演的很到位嘛,我看,您完全可以给她一个机会,就没必要专门再去请个演员了,哈哈!”
导演一听,说对啊,反正戏也不是太多,请谁谁都可能不大愿意来,不如,“就她吧,我看行!”
于是,主演名单里就又加上了这个群舞演员的名字。
这时,我们才听执行导演说,这就是群舞里年龄最小的那个姑娘,叫雯雯,才18岁。后来阿元私下告诉我,其实还有一年才到18呢,怕说只有17别人不敢用,“这姑娘可不简单,她的身世跟朵儿差不多,当然,她会说话,不是哑巴。”
辛艺为这个角色,也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用心。对于表演,她本就是学艺术的,自然是一点就通,个人形象方面,我也找到了eddy,对她来了一番彻头彻尾的改造,她们学民歌的,大多都喜欢(只能)走端庄典雅或民间俏丽两种造型路线,不是盘大头就是梳辫子,不是大蓬蓬裙就是旗袍,或者干脆直接少数民族服装上身,一上台,妆都化的很浓,无论台上台下,一举手一投足,都不自觉地流露出胸怀万里河山,身负千年风韵的派头来,eddy一上来就先拆掉了她那个各种盘着的髻,然后将她自己选中的那些衣服通通pass掉,转而拿出一排让她退避三舍的服装,威逼着她逐一换上,当从型,妆容到服饰都完全改造过后,站在镜头前的辛艺又接受了一番摄影师的严厉指挥调教,等她看到出片后的自己,她已是瞠目结舌到完全不敢与自己相认了,却又由衷地觉得,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自己。
演唱对她来说,一开始就是个大问题,因为唱民族与唱流行的声位置和呼吸方法实在相差太大,尽管剧中的所有唱段全部都是按流行的作曲作词方法来写的,辛艺一张口没两句,就还是不自觉地回到民族唱法的路子上了,导演和音乐总监都很着急,后来来探班的任可给了她一个建议,说妹妹你唱的时候,先别想着唱法的事,你先想想这歌在这个戏里的剧情,按照角色说话的方式,先把这些歌词像说台词说故事一样说一遍,然后,再照着这个语气去试着唱,辛艺这么一试,还真就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些感觉,然后,举一反三,反复多试,接下来再唱,真的就顺了很多。
辛艺自己是这个剧投资人的事情,她没让我们跟组里的人说,说是怕别人知道她这个身份后会对她另眼相看或特别照顾,她就没有办法真正在像个音乐剧演员一样跟大家一起学习和苦练了。刚开始进组时,有些演员,尤其是女演员,对于她来扮演女一号明明这件事多少是有些不服的,尤其是听了她最初的民歌腔时,难免还要冷嘲热讽一番,就觉得她肯定是哪个关系户给弄进来的,演女三号青青的演员就私下去找过导演和制片人,说这辛艺看着显然不行啊,不如把我的角色跟她换了吧,我来演女一,肯定比她合适!导演和制片人换掉辛艺自然是不大可能的,但辛艺自己心里却更明白了,她必须从声音到身体里完全换掉自己,她才能真正成为那个谁都无可取代的明明。
谁都想让自己成为那个谁都无可取代的人,但能不能做到,就因人而异,更多时候都是谋事在人,成事,却只能在天了。
《暮春》的公映博得一致好评,许多人评价,这是中国电影题材上少有的一部讲述话剧人生活和命运的好片子,以戏中戏的结构,黑色幽默的手法,将话剧人台上台下的两种人生交织在一起,不一样的殚精竭虑,一样的黔驴技穷,看得多少人在哈哈大笑之后又难免顾影自怜,仿佛看到那个为了生活蝇营狗苟却又活得一地鸡毛的自己。影片风格明快,打破了这类文艺片容易陷入沉闷的窠臼,却又善于留白,于戛然而止间让人回味深思,很多业内人士说,以前这冯严不显山不露水的,猛一出手,功力深厚的有点让人猝不及防啊,看来今年这各大奖项的最佳导演又多了一个强劲候选人呢。
《暮春》的热映引起了媒体的广泛关注和追捧,由于这部片子有商业投资,按照合作协议,本来最不爱抛头露面的冯严也必须得配合几次影片的宣传活动,包括接受媒体的采访。冯严还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硬着头皮只答应了包括央视在内的几家专业媒体的访问邀请,对于采访的内容,也事先限定,只谈与影片内容本身和专业范畴内的事情,其他一概免谈。
拿到采访权的几家媒体也还算守信,基本上都只围绕着《暮春》相关内容提问,在讨论到《暮春》的创作动机时,同样很有话剧情结的《人物》周刊记者就问到冯严:“《暮春》这部影片中多次出现话剧‘缪斯女神’这个词,剧中男主爱上女主和放弃女主的原因都在于,她还是不是他的话剧缪斯女神,那么在你构思这个电影之前,也包括在你们开始为话剧奋斗拼命的那些年里,是不是都曾有遇到过这样一个属于话剧的缪斯女神,受到她的指引,甚至也像那个男主一样,都曾孜孜不倦地想要寻找这样一个演员或者角色,才能对自己的人生和作品满意?你找到过这样的缪斯女神吗?”
冯严想都没想,直接回答说:“当然当然,应该说当年我们一起搞话剧的那帮人,心里差不多都有一个属于他的‘缪斯女神’,就好比当年《恋爱的犀牛》里的吴越,又或者是《简爱》里的袁泉,很多人是因为她们,才深深地陷入了对戏剧的喜爱和追求当中。当然这个缪斯女神未必就真是一个具体的女性角色或者女性演员,它更像是一个戏里的某一个高光点,代表着戏剧的一种精神意义,让人一见钟情深深着迷从而孜孜以求,哪怕从此搞得颠沛流离。《暮春》这个戏讨论的,就是人在追求理想的精神意义时却不得不与各种生活的现实意义冲突对抗的故事,不一定只是搞戏剧的人,我相信大多数心里但凡有过追求的人,都曾经或正在面临这样的困境,这就是我在构思这部电影时的深层动机。”
冯严的这一番话,让记者听了也为之一动,不由得接着就往下延伸开来:“是的是的,当年我也就是因为看了《恋爱的犀牛》里吴越演的那个明明,从此一头扎进了剧场,后来一度再看每一部戏时,都会以有没有一个像明明这样的角色而作为对这出戏好坏的判断。那你能不能具体地跟我们讲一讲,曾经是哪个戏的哪个角色,或者是哪个演员,一下子就让你有找到了缪斯女神的感觉?不知道这个角色,或者这个演员,我是不是也遇到过,咱们是不是有同感呢?”
冯严哈哈一笑:“我的这个,你应该没有遇到过吧,因为那个戏并不是一个公演过的戏,而是在我们中戏黑匣子里演的,算是当时表演系一年级学生的期末考试,我本来是导演系的,那天也是被同学强拉着一块去看的,中间就有那么一个女生演了一个片段,虽然那次表演只是一个期末考试性质的表演,也基本上没有什么舞美灯光啥的,她也就是一个人往台上那么一站,随着音乐响起,她低着头沉默着从台侧走到中央,然后停住,转身,抬头,把目光很尽力地投向黑匣子的最深处,我那时正好坐在最后一排,那一刻忽然觉得,她那目光,就是投向我的,我一下子就征住了,然后她将目光收回,缓缓地仰起看向天空,我就觉得,舞台与我之间拉开了无垠的距离,而她,就站在距离的尽头,那样孤独地耸立着,像沐浴着月光的女神,那时我就听见我身体里有个声音在轰鸣着,我要做话剧,要塑造像她这样的角色,要找她来演我的戏……”
“那,后来你这个愿望实现了么?”
记者的提问打断了冯严难得的动情,冯严苦笑了一下:“怎么说呢,后来我在学校排自己的戏时,是有找过她的,也合作过不止一次,那时大家也真都有心想合作出一个牛逼的作品来,但你也知道,学生时期的戏就都那样,做不得数的……但确确实实,我是带着这个念头往前走了很多年,包括这次的《暮春》,其实都源于我们当年共同在一起讨论过但却没能实现的一个剧本动机。”
“哦,那这次的《暮春》里田恬演的那个角色,开始就没想过要找她来演,一展心中夙愿么?”
记者简直是一副要刨根问底穷追不舍的样子,但冯严此时却突然支支吾吾了起来:“这个,这个,都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早已经事过境迁了,人生就如同《暮春》里讲的那样,精神追求是一回事,现实面对又是另一回事,总难两全的……”
《人物》的这篇采访见刊后,行业内也是一致夸赞,说是近年来难得一见的采访者和受访者达到高度统一的一篇好稿,影片方也做了一些工作,各大新闻平台都做了高光推送。但这种行业文稿,往往也都是叫好不叫座的,即便放在再头条的位置,其实际的阅读量和转评赞数量,可能还远不及一个娱乐明星水稿的零头,直到,有一天这篇稿的评论区出现了这么一条:
冯严说的他这个缪斯女神,不就是凌晞么?他去看的那次表演系大一的期末考试,就是凌晞她们班的啊,看来,他对凌晞真是一直念念不忘啊……
很快又有人顺藤摸瓜,扒出《暮春》中男女主人公早年一起排戏的那些片段,就是取材于当年冯严和凌晞的切实经历,说早年在中戏时,冯严但凡排戏,都要找凌晞来主演,凌晞最初只说是师兄对她的赏识,也乐得多些实践机会锻炼自己,便欣然加入,后来就现,冯严对她有些过于执迷了,执迷到有些本末倒置,甚至影响到戏本身该有的走向了,难免就有了疑惑,分歧甚至争执,《暮春》中有段台词,女主对男主吼到:“你到底是在排戏呢,还是在排我呢?”
这人在评论里说,这就是当年凌晞对冯严说过的原话。
很显然,评论这人,应该是冯严凌晞当年一起排过戏的同学。同学也承认,《暮春》这个电影最初的动机,冯严在刚毕业时就跟人讨论过,“戏剧行业虽说这些年有点起色,但真正能成为孟京辉的,寥寥无几,所以中戏的人毕业后,大多数还得面对现实,转战影视行业,冯严有他父亲冯林托底,自然也是想好好搞部片子出来,最初哥几个一块儿讨论时,冯严就说过这个想法,想搞个戏中戏,就讲搞话剧那点事,当时他还跟凌晞在一起呢,就想的是让凌晞主演,争取能拿些奖,好让她和他都能一鸣惊人,结果,剧本都还没真正落实,他跟凌晞就离了,我们都说这戏就算是黄了,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还一直念念不忘啊,最终还是把她搞出来了,只是主演就没法是凌晞了,换成了田恬,你别说,这田恬无论从长相还是表演作派上,还真是跟凌晞都有些像哎!”
这条评论,如同在平静的水面丢下了一颗石子,也不过就寥寥数语,就让一篇原本无甚水花的专业稿,迅转变了风向,荡起层层波纹,让一条一条原本已经沉于水底的鱼儿相继跃出水面,扑腾扑腾地,一下子又热闹了好几天。据说由于这波意外的热闹,《暮春》的票房又是一轮激增,片方笑的怕是嘴都合不拢了,于是难免又有人怀疑,这位评论的同学,八成就是片方派到评论区的卧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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