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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第1页)

语音未落,就听一阵喧嚷声,门一开,两位枝招展的侧夫人摇曳的进来:“老爷,那匹杭绸如何就没奴家的份。”

老爷,你若给她买了杭绸,那妾身还要匹湖锦。”

好了,好了!”

戚方左哄右劝,总算打发二人出去。

戚继祖自斟自饮的窃笑。

戚方敲了自己的头骂:“你小子,奶气未退,知道什么是娶媳妇?婚姻的事,爹说了算。”

戚继祖沉下脸,喝了杯酒。戚方自知他也管不住这个儿子,儿子为讨他个话,不过是走个过场,顾他的面子。怕儿子不知道如何鬼迷心窍的看上了岳飞的女儿。

叶儿,那张俊家可是家赌万贯不止,家里宝贵的,那银子怕不好存放,都铸成了一个个大银球,堆满了钱仓。就那珠宝,那真是无奇不有。”

继祖翻眼:“爹爹缺钱吗?叶儿也无心仕途。但求一份清静。”

话音未落,门又被踢开,四姨娘闯进来,见了是继祖在屋中,愧疚自嘲的尴尬笑笑:“啊,是~~是大公子在。还以为是哪个小妖精今晚缠住了老爷。”

继祖窃笑,戚方得理般斥责:“成何体统。去跟她们说,都别争了,今天叶儿在我房里睡。”

戚方费劲口舌也劝不过继祖回心转意,无可奈何的拉过继祖,捏开他的嘴嬉笑了说:“来,让爹看看,你这舌头是不是被剪开了口。”

继祖不明就里,又听父亲笑骂:“去了岳飞帐下没多少时日,如何变得同开了舌的八哥一样贫嘴滑舌的话多起来。往日在家一天也听不见吱一声。”

“爹爹这是应允了?”

继祖追问。

“随你。”

戚方无奈:“等你娘回来,在商议一下。不过现在关口提,为时过早。我儿如何也要在岳家军立个战功,显示些伸手让他们见识一下,也好壮些身价。”

执拗不过父亲的坚持,再若推搪着不同父亲共寝,怕反显得他记仇。

洗漱过,继祖钻入被中脱了衣衫,深秋入冬的天气寒湿,被衾潮冷。

“叶儿,盖这床被,是你四娘趁了日头吩咐下人才晒过一直在火边烘烤的。”

父亲扔过一床背,暖暖的温度散着淡淡的香气。

“爹爹,不必,叶儿很好。”

继祖缩身进被中,枕间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准备入睡。

父亲坚持着一把掀了继祖的被子,继祖一阵慌张,戚方反逗得大笑:“叶儿,在爹面前还害羞?哪里像个男娃娃。”

继祖送手,任身上一阵寒凉,接而那床暖暖的鱼戏莲叶绿缎锦棉被覆在了他的身上。父亲如照顾婴儿般将被脚为他压好,拍拍他说:“睡吧。”

已经记不起上回同父亲一起安寝是何时?五年前?十年前?

继祖闭上眼,父亲钻入被中的声音,屋内蜡烛吹烬时的气味带了龙涎香的味道,继祖侧过身,父亲忽然说:“叶儿,爹是为你着想。这人活一世,图什么都是假的,自己的日子过好才是真的。”

继祖就在一阵隐约的说教声中睡去。

继祖折返回泰州,没有急于去军营,先赶回家去见了母亲,回禀父亲说的话。

母亲也叹息说:“你爹的话不无道理,不如过了这风口再提。”

回来的路上捉了只竹鼠,这是他答应过安娘的。细丝竹茏,挂在钢丝架上,小鼠一跑,小茏飞转,十分有趣。

安娘见了继祖本是尴尬之余又惊羞失色,却见母亲从不远处走来。

“干娘,叶儿才从家回来,给妹妹带来一只受伤的竹鼠饲养。“

被捉的竹鼠,通常会受伤。看着竹鼠腿上的血迹,岳夫人笑吟吟的说:“养只小鸡小鸭,安娘最细致。”

安娘这才欣喜的接过小竹茏,那竹鼠乌亮的眸子同她一样的清澈。

“安娘,帮娘把这件衣衫补一下。”

母亲递给安娘一件衣衫,那是件在家里罕见的绸衫。这件绸衫安娘见过,是母亲过门时穿过,但被爹爹几句斥骂就再未敢穿过而压在衣箱底。父亲的家规,家中只许穿寻常百姓家的粗麻布衣,禁止奢侈。

“这下面的线脱落了。”

母亲解释,抖开绸衫。

安娘的目光却被一块儿污迹吸引,虽然被清洗的很浅,但是入眼明显。

“啊,这片污渍,说来娘痛心呢。”

母亲懊悔的说:“这件衣衫原本是出阁时,你外婆送的,上好的绸,这水蓝色也是庄重典雅。这越是稀罕的物件,就越易失手。那日娘想拿来在外面晒晒太阳,不小心将它掉落在你爹的砚台上,这墨迹洗了又洗,可惜精致的绸纹路细浅,怕是如何也洗不尽。留了这片污渍,却是永久的痛。”

不知道母亲为何当了继祖哥说起一件衣衫。

“若是平常的麻衣,心疼不过一两天。只是这珍贵的东西才时时想来痛心。平昌里怕虫吃鼠咬,多了几分惦挂,却不想那粗麻破衫无事,反是这精致物一朝错举,后悔终身。”

见安娘继祖立在原地不动,李娃笑了招呼:“来,继祖来得巧,搭把手,帮干娘将门口那个衣箱搭过来,趁着太阳好,晾晾潮气。安娘,去把竹竿拿来。”

母亲平和的笑,似乎忘却了前日的风起云涌,如平日一样挽了袖,边指挥安娘和继祖搭竹竿套晾衣衫,边笑了讲:“娘昔日在家做闺女时,邻家有个小妹妹叫三姑,那手巧心细,七夕穿豆引线乞巧时,没个能胜出她的。她那女红做得极好,那针脚一字笔齐。你外婆一见她,就总嫌娘不如那三姑手脚麻利,说这三姑将来一定嫁个好女婿。那三姑爱养蚕,那蚕养得各个白魑魅魍魉胖胖,放在物心冰凉。一次娘和她斗嘴赌气,还把她的一筐乔藏了,害得她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