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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垄断正当暴力(第2页)

“我在三楼有家杂志社,欢迎你随时过去。亚当,亚当·赫本。”

说完,冼耀文撤掉眼中的凝视,眼中的焦点消散,目光变得柔和。

相反,杜德卡的目光变得锐利,盯着冼耀文的脸足有五秒钟,乍然,嘴角的笑纹晕开,“安德烈。”

“ok,安德烈,要一起共进晚餐吗?”

“no。”

杜德卡听懂了冼耀文送客的意思,他站起身,彬彬有礼地说道:“祝你用餐愉快,我先告辞。”

“再见。”

等安德烈走远,戚龙雀便说道:“先生,这个洋鬼子身上的煞气很重,当过兵,还不是一般的兵。”

“不奇怪,这个波兰佬左脸颊上有个疤,我怀疑是被隐翅虫咬了后没处理好留下的,很可能在缅甸或太平洋岛屿打过仗,马润,拿最差的武器打最苦的仗。”

冼耀文抚了抚下巴,说道:“估计是从你的目光看出问题,明天我们去一趟眼镜店,你先配副平光镜压一压,等回香港给你找个表演老师,你学学怎么控制脸上的表情。”

戚龙雀露出苦瓜脸,“我还要学演戏?”

冼耀文轻笑一声,说道:“给你说点历史故事,春秋时期列国诸侯相互吞并,频繁动战争,应该是最为动荡的年代,但其实并非如此,那时候打仗和现在不一样,不是以杀戮为目的。

打仗之前,要打的双方会事先约架,就是下战书,不会搞孙子兵法中攻其不备那一套。

下战书的过程很文明,比如我和你要开打,我会提着礼物去你家,你呢,会拿出掏箱底的好酒好菜拿出来招待,我们两个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洽谈。

先约时间,先农时肯定不行,有红白喜事也不行,要挑个大家都有空且有心情的日子。时间说定,再选开战的地点,一般都是选在两国交界的野外,不会扰民,也不会毁坏庄稼。

时间地点都定了,还要约定人数,双方出动的人数必须一样,谁都不占谁的便宜。

到了开打那天,双方开始集结部队,参与的人不能是平民和奴隶,像罗马竞技场上那种野蛮斗殴是不存在的,上场的只能是最低一等的成年贵族男子,也就是以前所说的‘士’。

我们现在说的战士、士兵,出处就是这里。

等部队集结好,所有战士都要站在战车上,布阵没太多样,就是一字排开,一辆战车对着一辆。战车排阵型是比较麻烦的,若是一方动作比较慢,另一方就得等着。

开打之后双方战车只能跟自己对面的战车打,不能跑偏了打别的战车,而且只能打车不能打人,要是把人打伤,那就是违规,得停战让对方的战士去疗伤。

取胜的方式不是把敌人全部杀光,而是把对方的战车全部毁坏,输的一方撤退的时候,胜利的一方不会追击,想追着玩也行,最多只能追五十步。

这就是以前的战争方式,比现在赌徒打牌还要文明。”

停下抽两口雪茄,冼耀文接着说道:“一战中期之前,整个日不落帝国时期,英国参与的每次战争,贵族的死亡率都比平民战士高。贵族基本是担任军官,最危险的位置都由贵族带领,冲锋在前,撤退在后,对于他们来说,责任和荣誉比生命更重要。

这就是现在已经几乎看不到的贵族精神。

战争方式改变背后的成因和人性我就不给你分析了,这些问题有点复杂,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

拿破仑曾经说过‘每个士兵背包里都应该装有元帅的权杖’,他说这个话的意思是鼓励每一名上战场的士兵都要有大格局大眼光,有将军思维。

就是让士兵在当好炮灰去送死的同时,也要把自己代入元帅,站在元帅的视角考虑问题。

有个德国人马克斯·韦伯,他写了一本书《政治作为一种职业,在书中有这么一句话:国家是一个宣称垄断了正当的暴力使用以维持治安,并能够付诸实行的实体。

简单来说,在一定的领土范围内,垄断了正当暴力使用的……嗯,团体、团伙、社团、私会党,原来是什么都行,无所谓的,英雄不问出处,只要垄断了正当暴力使用,一个国家就形成了。

国家是一个虚的概念,它不是具体的东西,正当暴力的权力其实是掌握在政府的手里,从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掌握在政党的手里。

正因为掌握着唯一的正当暴力,政府或者说政党就有资格立规矩,也就是所谓的法律,有了法律支持,也就可以向治下的百姓收税。”

冼耀文指了指桌面上侍应生刚送来的一道菜,“就说这道卤鹅,用的是潮州……我忘记是哪个乡出产的品种,总之这种鹅叫狮头鹅,它的头很像狮头,吃起来特别美味,也卖得特别贵,手头紧,我们吃点鹅翅、鹅肝,鹅头等回到香港再吃个过瘾。

如果这盘菜是在二十几年前的四川,从鹅苗开始,可以设立几十种甚至是上百种的苛捐杂税,但是四川的军阀还是要脸的,他们没有把税种搞得这么过分,只是让四川的老百姓提前把后面一些年逃不了的税提前交了。”

冼耀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戚龙雀,“为了生意,你跟着我在各个国家跑,不少事情你都看在眼里,但其实我做的很多事情,你根本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