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少年之血21（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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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丞很嫌恶地拧了拧眉，甩了甩胳膊像是甩下一地鸡皮疙瘩，出去了。
贺丞一走，楚行云就换了一张脸，对刘佳敏说：“刘老师，坐下说话。”
他和刘佳敏在墙边摆着的两张椅子上坐下，他翻开一直拿在手里的一份文件，看了一眼镇定如初的刘佳敏，笑道：“刘老师好像不怎么惊讶，心理素质比我们警察都强。”
刘佳敏以不变应万变，笑说：“楚队长真会说笑，我们当老师的也会每天遇到一些突发事件，如果连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怎么管教学生呢？”
楚行云：“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袁旭是凶手？”
刘佳敏以一种很规范很优雅的姿势端坐在椅子上，说：“楚队长不要再想从我口中套出什么了，我已经把话都说清楚了。而且你们已经抓到真凶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楚行云定定看她半晌，忽然一笑：“那我们来说点你可能不知道的。”
刘佳敏问道：“什么意思？”
楚行云把摊在腿上的文件翻开到中间，道：“袁旭十五岁那年夏天，初二下学期的时候请过一段时间的病假，你知情吗？”
“当时我是他的班主任，怎么会不知情。”
“哦，那他请假的原因是什么？”
“好像是生病了，需要做手术。”
楚行云点点头：“没错，的确是做手术，这上面记载只是普通的阑尾手术，但是……”
楚行云语气一转，陡然变冷，“他却请了两个多月的假，甚至准备转学，转到县城里。”
刘佳敏不耐地轻皱眉头：“学生请病假，我们做老师的只能批，有问题吗？”
楚行云笑了一下：“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说着把文件重重扔到地上，再次盯紧了刘佳敏，“这种虚假的病历只能骗骗你们，像袁旭这种家庭的人，私人医院的病历更加准确。”
刘佳敏：“你到底想说什么？”
楚行云看着她的脸，慢悠悠笑道：“我想说的是袁旭做手术割的根本不是什么阑尾，他割的是肝。不，应该是捐肝比较准确，他的哥哥袁凯患有先天性肝脏功能障碍，只能换肝。不过我很奇怪，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还未成年，为什么会被父母送到手术台上割肝救自己的兄弟。我一直想不通，直到刚才我想起来了，很久之前，我还在上学的时候看过一篇医学报道，美国研究院学士发起过一个项目叫作relatedblood，翻译成中文是原生血。大概就是研究一个原生家庭里生命的互相补救，也就是把父母和孩子身体内的一部分转移到另一方体内，用人体做实验，看他们的器官之间的排斥反应。很变态吧刘老师？巧的是袁旭的母亲就是研究小组的成员，后来这个研究小组因为太不人道而被取缔。袁旭的母亲回国后嫁给袁旭的父亲，也就是蓝天科技的总经理。不久她生下了一个孩子，却是先天性肝功能不全，所以这位身份是医生的母亲又生下一个儿子，她想在自己的骨肉身上完成未完成的实验。这位母亲或许是只想为医学奉献，或许是真的想救自己儿子的命。但是我个人倾向于第一种，因为做完手术的袁旭被她送到了表兄家里，就像是被当作一种器官生下来。而躺在病床上的袁凯也没有受到很好的照顾，相反用了很多从未临床试验过的药品。不到半个月，袁凯去世，死后尸体又被解剖，肝脏被制作成标本陈列在美国研究院。而被送到远亲家里的袁旭在一次随表舅和舅妈到医院检查途中突发车祸，车翻到路边深沟里，夫妻两个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于是又被接回袁家。”
刘佳敏显然没听过这个故事，她很诧异。而她没掩藏好这种诧异，楚行云没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又道：“你可以问为什么，刘老师，你不必这么紧张和戒备，因为这段故事里没有你，下一段你才出现。”
刘佳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想说什么却生生忍住的样子。
楚行云像是感觉不到她的急切，不紧不慢道：“刚才说到哪儿了？哦，袁旭他们在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出车祸了。咦？我好像漏了一个重点，去医院检查的不是他，而是他的舅妈做产检。真巧，刘老师，他舅妈怀孕了，却死在回家的路上，一尸两命，是不是和你的命运有些相似？”
刘佳敏眼中泛起湿漉漉的水光，用憎恨的眼光看着楚行云，道：“不要再提起我的孩子。”
楚行云的目光霎时变得逼人：“你怀孕了，她也怀孕了，还有一个人也怀孕了。”
他摊开手，掌心出现一枚绿色的纽扣，映在他的瞳孔中像是绿色的火，“就是这枚纽扣的主人。”
楚行云捏着那枚纽扣，高高举起，让它置身于灿烂的灯光下：“这样一来，两件案子融为一件，所有的线索就连起来了。我说得对吗刘老师？”
刘佳敏：“胡说八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楚行云面色一沉，从外套内衬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送到她眼前：“熟悉吗？”
忽然出现在面前的干尸和带血的衣物把刘佳敏吓了一跳，她紧紧往后贴着椅背。
楚行云道：“这是一件绿色的衬衫，有没有发现上面没有扣子？我也是才发现，不过在程勋的死亡现场和袁旭家里都发现了这种绿色的扣子，我觉得如果在薛旻昊、王明远家里好好翻一翻的话，也能找到，这像什么呢？一种……纪念物？”
刘佳敏白着脸跳起来，风度全不见了：“我不想听你胡说，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楚行云厉声道：“那就请你告诉我你流产的当天，2015年8月7号你在什么地方！”
“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
“那我帮你回忆，那天你被叫出去了，被谁呢？就是你的四个学生，薛旻豪、王明远、程勋和袁旭！他们把你约到绿园度假村，是想干什么？杀了你吗？还是杀你腹中的孩子？你当时一定对他们毫无防备吧，所以你中计了，但是你却活下来了，死的是你腹中的孩子，还有代替你死去的徐刚、石燕夫妇！我查过，那天晚上下大雨了，大雨使你逃过一劫，孩子们追不到你是吗？他们去了木屋避雨，撞见了同样怀有身孕的石燕，或者说是撞见了木屋里的枪支。我们来复原当时的情形，无论是谁发现谁，四个孩子和两个军火贩都无法共存，军火贩想杀死四个孩子自保，或者四个孩子想杀死军火贩自保，再或者四个孩子没有看到枪支，袁旭为了寻找替代品所以杀了军火贩。总之徐刚和石燕死了，他们死后，石燕腹中刚成形的孩子被挖出来，心肝脾肺肾也被挖出来。你看看这几张照片，他们的死相是不是很惨，是不是本应该是你！”
刘佳敏浑身颤抖着往角落里缩去：“我不知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我杀了他们！不是我！”
楚行云紧随而至，像勾魂索命的黑白无常：“我没说你是凶手，现在我需要你帮我指认他们，你只要告诉我2015年8月7号你是不是被四个孩子骗上山，你只需要承认，我们就能定袁旭的罪。”
刘佳敏丢盔卸甲，狼狈不堪，这个女战士终于被击溃了，她就要承认了。楚行云万分紧张地看着她，只要她点头，一切就结束了。刘佳敏蹲在角落，双手捂着脑袋低声哀号，泪水淌了一脸，像一头丧子的母狼。
楚行云蹲在她面前，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状似安慰道：“你只需要承认是他们害死了你腹中的孩子和你发高烧的女儿，承认你在2015年8月7号上了山，一切就结束了。”
刘佳敏不停地恸哭，她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最后，竟逐渐转变成笑声。她疯了般瘫坐在地上，看着楚行云边哭边笑，脸上的泪水沾湿了头发，让她看起来像是被从海里打捞出来的女鬼。
她看着楚行云狂笑了片刻，笑声渐止，脸上表情归为平静，她用自己嘶哑的喉咙微笑着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楚队长，嗯？我看起来很蠢吗？很不堪一击吗？那你真是小瞧我了，我可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你休想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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