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之楼顷刻崩塌(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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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德名出身于川安县下属的一个村落,方姓是那个村落的大姓,他们家兄弟众多,田产颇丰,所以才有余力供方德名上私塾。
但农家毕竟是农家,方家不是地主,所以休沐的时候方德名还是偶尔会下田。
他厌恶肮脏的田地,厌恶农家的杂院和田间地头的土,以及家禽,它们让他低人一等,矮人一头,让他身上带着似有若无的臭气。
让他很不体面。
好在上天垂怜,他有读书的天赋,是家中第一个考上童生、考上秀才的人,方德名也曾挣扎过一次乡试,但排名靠后,他自己也觉得考试吃力,就放下了科举之途,开始创办书院。
而后,便是顺风顺水。
那个时候的方秀才觉得自己的人生将是一片坦途,不体面三字将永远远离他,他将培养好方家的下一代,改换门庭——
但没有想到,时移世易,一切变得这么快。
他竟就要东窗事发了!
听闻自己被状告,听说差役要来了,方德名满脑子的白光,他懵了。
然后立刻扯住了二弟的衣领,“吴文春还在吗?”
这是那件事唯一的纰漏。
“大哥你放心,我们已经把它——”
方德安比了一个杀的手势,“他已经坠崖了。”
方德名这才松了口气。
好,死无对证就好。
“我不知道那黄口小儿有何后手,德安,你是我最亲近的兄弟,这事交给别人我都不放
心……”
他沉下心,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拿着银票,先去找何师爷,让他帮我稳一稳,然后让你嫂子去找赵教谕的夫人。”
不行,妻子顽固不化,“这样你直接找媒人带着燕燕去赵家,避开你嫂子。”
“要做什么,能做什么,你知道的。”
推侄女入火坑心中虽有愧疚,但大哥才是私塾的主心骨,他说的也对,能有个靠山也好,“我都知道。”
交代完事,方秀才穿上了长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鬓发,随着差役一起去了县衙。
秀才告秀才,这事儿在川安县可少见的很,川安县有许多人想围观,但许县令觉得这事儿跌他的面子,就没有公开审理。
是以,方德名到的时候县衙里的人不多,仅有许县令、陈延,以及几个衙役。
人少,让他的紧张消退了很多,在县太爷面前甚至还端着自己的‘老资格’,笑吟吟地看着陈延:“陈秀才,你年纪还小,识人不清,可不能因为我同你义父之间的私塾有竞争,就编出这种消息来蒙骗人。”
“县太爷不公开审理,也是怕你拿不出证据,你大抵不知道,就算有秀才功名,诬告也是要受鞭笞之刑的。”
竟是开始吓人了。
陈延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方德名手微握紧,眸光里像是淬了毒针。
‘啪’,两人说话间,惊堂木响了。
身着县令官府,头戴官帽,目光凛然神色沉肃的老许总算有了
几分县令的派头,“既然原告和被告都已到场,那便升堂!”
在一片‘威武’声和棍棒敲击的声音里,堂下逐渐寂静,所有衙役的目光都定在陈延和方德名身上。
陈延没做亏心事,一脸正气,无所畏惧。
方德名口中有些发干,但想到这人并无证据,又隐有几分理直气壮。
“堂下何人?状告何事”
“学生甘田村秀才陈延,今日要状告德行私塾夫子方德名因妒吕氏私塾学子科考成绩更好,差人在县试入考院前,将写有四书五经的蝇头小楷抄子贴于我与我堂兄考篮底,欲污蔑我二人县试夹带。”
“一派胡言!”
“啪!”
许县令现在已经有点看方德名不顺眼了,他抬手一拍,“何故抢言?”
“被告,你对陈延所述一事有什么要说的?”
他隐约觉得台上之人的态度不是很好,但此刻方德名也想不了这么细,他呵斥陈延:“陈延一派胡言,我办私塾这么些年,出过的童生不知凡几,何以嫉妒当初还未有一个童生的吕氏私塾?”
方德名说的也在理,他讲着讲着,甚至连自己也说服了,一脸正义慨然之像:“倒是陈秀才,不可因与你那义父感情好,便污蔑于我。”
他像是站在正义的制高点上被污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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