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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复，这人是故意的！

凌施施有点点郁闷。

“记别。”

苏想轻声说道，就像在同凌施施做最后的告别，“记别，这就是那座城的名字。记别城。记别，记住我们终究会别离。”

凌施施鼻子一算，险些落下泪来。

“施施，”

苏想又开口了，“可否将发簪还给我？”

“为什么？”

“那根发簪……是我母亲的遗物，是让我送给未来媳妇的。”

凌施施心底微微一动。从头上取下那根发簪，递给苏想。接发簪时，苏想忽然紧紧握住她的手，紧紧的，却又在片刻松开。

“施施，那夜不管你怎么说，怎么做，我都会把你带进地道离开的。”

苏想轻叹一声，“再说也是多余，施施，就此别过。”

他调转马头，缓缓离开。

凌施施目送他离开，心里有种淡淡的伤悲，不知是否是被那座城的名字害的。

记别，记住我们终究会别离。

她眼前又出现了那双眯眯眼，依旧微笑着。

离开了苏想，凌施施终于体味到了向往已久的江湖生活，终于畅快淋漓地做了一番女侠。这一刻，她才发现，其实，“女侠”

并不像书中、父亲的故事中那般诗情画意。

书里的侠客不会像她一样每到晚上就要考虑在何处下榻，书中的侠客也不会像她一样成日在面前摆出寥寥无几的碎银子，精打细算自己靠这些银钱最多能撑到什么时候，书中的侠客也不会因为捉襟见肘而沿途为富人们当保镖赚钱谋生。

苏想说走上一段时间就到皇城了，可凌施施却觉得自己走了那么久那么久都到不了皇城。别人说和自己做终究完全不同。

在这段日子中她越渐佩服苏想随时都能拿出足够使用的银两，她也很羡慕路昇，又成群的人为他效命。

当然，还有衣食无缺的、总喜欢弯着眯眯眼笑的龙非。那小子出门肯定拿了宫中不少东西，否则怎么会那么有钱？不过，凌施施还是相信，凭龙非叫卖绸缎的能力，即便不从宫里带金银财宝也能过得很好。

前提是，如果他尚在人世。

每念及此，凌施施又变得颓废起来。

前阵子，她在一个较为富裕的小镇中遇见了原本买绸缎的刘家父女，当初龙洛买下了绸缎庄作为临时住所，刘家父女出于各种担心离开了记别城，却因此侥幸活了下了。提到记别城，三人都不甚欷歔。刘甜甜似乎从对龙非的迷恋中走了出来，听刘父说，他已给女儿找了一户在镇中开酒楼的人家。不日即将出嫁。他们还邀请凌施施留下的参加婚礼。

凌施施谢绝了，对这时候的她来说，别人的幸福只能让她清楚地看见自己的悲伤。

有时候，就这样走下去，不断地走，反而能让她慢慢地忘记。

就这样不断前行，待稚嫩的手掌被刀剑划出一道道伤疤，待已看遍江湖中的生死，前进慢慢变得容易而简单。

就这样走着，一走就是大半年，待凌施施走至皇城，已是第二年的春末夏初，凌施施还记得，她就是在这样一个季节遇见龙非的。

想到这，她又一阵难受。

很多时候，能够不去想，才是一种极致的幸福。

穿行在繁华而富裕的皇城，凌施施即刻感到了一丝格格不入。在满街的贵妇小姐中，一身蛮族骑装、满脸灰尘的她很快成为一个被围观和嗤笑的人。

这段时间的江湖生涯早使凌施施不再看重自己的服饰装扮，但听着身旁那些人的冷嘲热讽，她有些不安，现在的她真有那么不堪入目？她是来找龙非的，龙非是三殿下，如果还活着，应该在皇城中，若是她看起来实在糟糕，守城的士兵不允许她进去该如何是好？要不换身衣裳再进去？可摸摸腰包，凌施施打消了这个念头。

明明就快见到他了啊！却又开始担心自己的穿着太过于难看……凌施施苦笑，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变得这样小心翼翼？

原本就担忧他是否在这里，现在，却还要担忧他是否还喜欢着自己，是否看见这样不修边幅的自己也还喜欢吗？

还有就是她的家人，凌云已被拜为将军，若还活着，也应该在京城吧？但又该如何寻找呢？她真的很害怕会听见最不想知道的结局。

有时候，不是不想找到一个人。只是不敢去找，害怕听见不愿知道的结局。

就在这时，本不想惹事但很惹眼的凌施施招事了，几个骄横的士兵将她围在最为繁华的大街上，笑嘻嘻地说她是蛮族的间谍，意图破坏皇太子大婚，叫嚣着要当街搜身。发现有热闹可看，成群的人围了过来，其中不乏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孩。

看见周围忽然出现那么多对自己冷嘲热讽的漂亮女孩，凌施施忽然觉得有些古怪。按理说，京城人家很注意对家中女子的教育，一般来说，是不会允许姑娘这般花枝招展的出门，可这里呢，满街都是姑娘，真不知啥时候京城的习惯都变成了这样。疑惑间，她听见旁边有几个人开始嚼舌根。细听了一会，她终于明白为啥街上有这么多漂亮姑娘了，原来，皇帝新封了一位大将军，那位大将军家中世袭爵位，姐姐不日将于皇太子大婚，简而言之，这位将军身份很是高贵，加上相貌也相当标致，又在记别城大火中失去了心上人，现阶段——未婚，家中正在为他物色好人家的姑娘。

凌施施在心里抹把汗。

原来如此。

失去心上人的将军是吗？凌施施细想着，当时在记别城中有好几位将军，不知他们口中的是哪一位，但能勾引如此多小姑娘，一定是相貌不凡的人吧？想到“相貌不凡”

凌施施眼前不自禁地出现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人一身白衣，就像唤落白雪的使者。只有那样的男子才能引起如此的骚动吧？凌施施不禁笑了，笑得有些苦涩，她一直都很想很想龙非，但是，有些人却像一根尖刺，刺入心底就无法拔出。

是因为一直没能得到他确切答复的缘故吗？

见被调戏对象竟然走神，那几个扣押她的士兵有些不满了。他们不是第一次扣押外地女子调戏，却不想这次扣下了一个这么不把他们当回事的。他们打算动手，却没料到这次遇上个不好惹的。凌施施原本功夫不咋样，但经过这大半年的磨练，已将花拳绣腿练为一身打死人不偿命的好本事，收拾掉这样几个小喽啰，简直是易如反掌。

在围观人等的惊诧声中，凌施施轻松搞定几人。还没等她踏着战败者的尸体说啥敢跟我斗，你们死定了之类的话，周围的人、主要是姑娘们又变了模样，不知出了啥事，周围的姑娘变得一个赛一个的娇柔，之前还嗤笑她浑身脏兮兮的几个还扯着手绢抹眼泪，说什么这女人好可怕好可怕一类的话。

凌施施一头黑线……

片刻，她终于知道姑娘们怎么都转了性。在一群卫士的簇拥下，那位传说中的未婚将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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