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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第1页)

那老婆子哼了一声,虽然十分不情愿,但终究还是开了门请他们进去。

“许梨……在休息呢,一时半会醒不来,你要么等会再来,要么就等着吧。”

老婆子说完,转身进厨房忙活去了。

秦爽看了眼刘道平,两人尴尬地在客厅里站着,面露难色。

这是一间二居室,两个卧室外带厨房跟卫生间,小小的客厅里摆着一张餐桌四个椅子,旁边紧挨着的是一排靠墙沙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家具。脚下的木地板已经收缩,露出一条条黑色缝隙,靠近餐桌的下方缝隙里竟然长着一株绿豆芽,也许是平时不注意掉下去一粒黄豆扎根生出来的。

满地遍布着各色玩具枪,还有积木模型,角落里滚着三个皮球,气打得不足,半鼓着身体显得气息奄奄。

墙上贴满了相框照片,一家三口笑得咧嘴眯眼,好不快活。照片里的孩子从穿开裆裤到小西装再到淡蓝色的校服,使看照片的人仿佛也在见证他的成长。

奇怪的是,那些相片里始终只有一对夫妻带着儿子的画面。

逃避也是一种出路(中)

见屋子里半天没有其他动静,秦爽跟刘道平对视一眼,使了个眼色。刘道平立刻领会,笑着缠着老人问东问西去了。

“奶奶,你在忙什么呢,我帮你吧,对了,许梨爸爸呢?”

“家里开了间杂货店,他们去店里了。”

“哦……杂货店好啊,赚钱!”

“什么啊,亏死了,这些年他们喝水都亏钱,家里几个厂子都败光了,要不是……”

老人说到这里忽然停住,她斜着眼睛看着刘道平,“好小子,来套我话了!”

“我这不是在帮您淘米么?闲聊闲聊……”

秦爽趁机钻进背阴的卧室,一打开门,浓郁的香灰气味扑面而来。她被呛了一口,又不敢大声咳嗽,只能捂着嘴巴低声清了两声嗓子。卧室里窗帘只拉开一道细缝,一条光照在地板上,形成一个光圈。秦爽伸手挥开凝绕在眼前的烟雾,借着那点光隐约瞧见床上鼓鼓囊囊躺着一个人。

昏暗的卧室里,窄窄的床上,白色的棉被卷成圆筒形,好似一只巨大的蚕蛹。那一瞬间,秦爽忍不住退缩了。她伸出去的手微微颤抖,她有些害怕躺在这床被子底下的那个人。

忽然间,蚕蛹开始蠕动,慢慢蜕化,伸出一个漆黑的头颅。秦爽嗓子眼里干燥异常,随着吞咽口水的动作而牵扯出一小片的疼痛。她看见床上的人慢慢坐起身,嗓音沙哑。

“阿爽?是不是你?”

听见熟悉的声音,秦爽眼眶一热,扑到床边一把抓住许梨的手,眼泪扑梭梭不断流下,滴到许梨的胳膊上,润湿了一大片的痕迹。

苍白的皮肤碰到水的瞬间化为白纸,很快,整只手都僵住不能动弹。秦爽忙擦干净眼泪,拖着那只脆弱的手问道:“许梨姐,对不起……这……这手怎么会……”

许梨用完好的另一只手摸了摸秦爽的头发,脸上的笑容始终柔和:“既然找到这里,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她说得很慢,一字一句都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眼中无限感慨。

“你别怕,我……我……”

一时间,秦爽早已忘记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她泪眼朦胧地看着许梨,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完整句子。

这时,屋外传来桌椅翻倒的动静,下一个瞬间,刘道平闪身进屋,紧紧带上房门并锁住,任凭屋外的老人如何敲门也不开。

秦爽趁机搬着椅子挡在门后把手下,按着刘道平坐在椅子上。她注意刘道平正定定看向床上的许梨,眼睛藏在深深的刘海下,瞧不分明。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的动静渐渐平息。秦爽走到窗边,一把拉开了窗帘。此刻朝阳已经褪去温和的外皮,露出火热的内里,光芒四射,屋里瞬间由黑夜变为白天。

许梨始终盯着那只被沾湿的手腕,不发一言。

“戴迎春……是你么?”

刘道平忽然开口。

许梨摇摇头:“别叫那个名字,我……早已经不叫那个名字了。”

“自从跳楼以后,我就改了名字。父亲说,看着我一个人孤零零去死,他不忍心,这才求了高人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一条命。奶奶说,她不再逼我去跟人结婚了,只希望我好好活着。所以,我才坚持到现在。”

“我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这副身体不过是假象,看上去跟寻常人没什么区别,可毕竟不是肉身。我不能碰水,更不能接近火。最可怕的是,我想死……再也死不了。”

她抬起头看向刘道平,继而转向秦爽:“阿爽,我想求你一件事。”

秦爽站在床前,忽然猛地摇头:“我不能……我不能答应你!”

“我还没说呢……”

许梨掀开被子站在窗边,背对着他们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幅画,画上祥云凝绕,笼罩在一片低矮的瓦房上头,许梨伸手指着其中一间房屋,“你是为了他来的么?那个叫仇安年的鬼差……”

秦爽伸头去看,果然,一间门口摆着水缸的屋子前面,躺着一道满身鲜血的身影,五官酷似仇安年。

“鬼差在阳世逗留的时间越久,他们的力量越弱,再拖下去,他会死在这里。”

“许梨姐……这究竟是为什么?”

许梨伸手一挥,画上的云雾竟然消散些许,露出一抹漆黑而巨大的黑影:“这幅画是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传说,是皇帝亲赐,所以沾了些真龙天子的气息,可以震慑那些妖魔鬼怪。只可惜,这画被拓印太多次,如今力量衰微,也挡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