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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又微高三时他去外地读大学,两人见不着面,她有过很想念周止安的时候,想看到他的脸,想听到他的声音,想触碰那一双温暖干燥的手。她曾想过进入大学他们会花很多时间在一起。而当真的身处其中,闻又微现,其实她不会那么选。
高中时每天挤出来的那一点课后散步相处时间或许才是常态,因为各有各的事情要做,就算进入恋爱关系,也没有办法完全以对方为中心,更不会有大把大把时间能泡在一起。
大学一年级的闻又微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新鲜。新生原本就有很多可做的事,熟悉新地图,认识新朋友。如果说人生是一场大型rpg游戏,她不想错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任务支线。只在最开始时有空跟周止安一起吃过两天午饭,而后都是跟室友、课友一起。
两周后室友之一开始恋爱,脱离出成形不久的饭搭子团队,每天午饭跟男朋友一起吃。直接结果是忽然间好像跟宿舍的人不熟了,再在班会遇到都有些陌生跟不上大家的节奏。
闻又微不想这样。
新环境她还是挺喜欢的,高中气氛严肃压抑,一切以升学为先,她这样跳脱的个性在其中像半个异类。到了这里难得感受到一切兴趣和爱好都全然被接纳,她有一种舒展的快乐。她甚至想这或许就是大学的意义,你可以在这里成为任何一种人,有很多副本等着你去开启,有很多可能性等着你去探索,只要你愿意付出相应的精力和时间。
她还是一个骄傲的“我最行”
主义者,到哪里都要在环境中最快确立属于自己的优势地位。社团、学生会、小组活动,她的时间几乎填满。闻又微买了一辆高大的二手赛车,每天在校园不同区域穿行忙碌。多半时间都在紧赶慢赶,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敲得键盘起火。
但她享受这样的状态,丰盛,多彩,体验着使人应接不暇的新鲜。
周止安也忙,他修习心理,大二开始细分方向,专业课数量陡增。跟闻又微不同,他天生适合学术,到哪儿都会被导师第一眼看中,因而除去繁重的学习任务,还多了些课题要参与。闻又微意识到在这种节奏之下,跟周止安相处的时间被挤压。不过这并不使她烦恼,周止安在她心里自有一个安全区,即便不能日日相见,她也不会觉得两人就因此疏离。
稍微得空就会在手机上聊个只言片语,他们都习惯了对方可能突然去忙别的而无法及时回复,也习惯了随时接上之前的话题又兴高采烈开始。
一切就像本该如此那样平顺前进。
但,当一个人过得过于自由自在时,很快就不免要感受到约束她的力量了。
第15章这是好理由
徐明章每天会给女儿打一个电话,内容总是一致,相互问候,报报平安。他能想象的女儿的大学生活是跟周止安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一切都被周止安照应得很好。眼下听多了她的校内外活动忍不住要嘱咐,觉得她总单独行动听上去不安全,能跟周止安一起还是跟周止安一起为好。
这自然招来闻又微不满,解释说他俩不是一个系,又非同年级,都是大好青年,各有自己的要紧事,怎么能和跟团游似的,还天天保持行动一致。
徐明章絮絮地叮嘱,她也就左耳进右耳出。
那天徐明章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跟社团的朋友聚会,一起在外吃烧烤,说会玩得晚一点回去。徐明章十点多问她在哪儿,她回复说外面聚会,有很多朋友一起,叫他不必担心。可徐明章哪能真不担心,熬到十二点多还没睡,又问一次,闻又微说在学校旁边小酒吧,聊会儿天就要回去了。
她没打算骗他说已经回去了事,一来觉得这没什么好瞒,二来长久的信任建立在不欺骗的基础上。徐明章一直过于紧张她的安全问题,若是随口敷衍他几句将来被现,只怕徐明章更要慌神。
社团刚刚组织过一次成功的大型活动,大家都高兴,闻又微又遇到几个颇聊得来的朋友,知道时间是有点晚,但也没觉得是大事。心知亲爹放心不下,出去给他打了个电话,详说情形——同行皆熟人,听起来是酒吧,其实来玩的只有附近校友,跟最近的一个校门相距不过三百米,安全系数颇高。再有半小时就准备聊完回去,住一栋宿舍的女生除她之外还有三个,不会落单,要他宽心早点睡。
徐明章在那头倒不像容易被安抚,沉声开口,问她怎么到了大学如此胡闹,简直,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
闻又微微微皱眉,不过根据她对这位爹的了解,他的言辞常常不能精确地跟本意匹配,可以想象他今日着急上火,于是在自己的语料库里搜索了足以表达愤怒的话语扔过来,真正想说的或许仅仅是你该早点回宿舍。闻又微道:“爸,就是正常社交,玩高兴了晚了一点,很多人一起,不会不安全的。你放心睡吧,别跟着我熬大夜。”
徐明章在对她的教育上时有挫败,知道自己未能说服闻又微,卡了半天终于灵光一现,找到新的突破口,问:“你在外面玩这么疯,给你小周哥哥说了没?”
闻又微一顿,就不怎么高兴了,原先那点带笑的语气也压下去:“我们不搞报备那一套。”
对于闻又微突然的严肃,徐明章哼笑一声,好似终于现一招制敌的切入点:“怕我跟他告状了吧?”
闻又微耐心逐渐告罄。她学不会像闻小小那样,碰上徐明章犯轴的时候能慢条斯理讲道理,或者圆滑地避开矛盾另寻出路,她在父亲面前不高兴了就是直白的不高兴,语气生硬道:“没懂你的道理。他又不是我导员儿,还管我正常社交么?”
徐明章“哼”
一声,心情倒比开始好:“你是小孩儿,我不跟你讲,我找他接你回去。”
闻又微心中大喊救命,知道再僵持争吵下去徐明章只怕更急,真要搬周止安出来。于是万千叮嘱,劝他别这样,保证马上就回。徐明章在那边语气都透着好笑,满意道:“还得是有人能管住你。”
闻又微这次没回嘴,闷闷挂了电话。 这不是第一次父亲提起类似的话,虽然提及的场合也都没有什么大矛盾,但依然让她有微小的介意。这种介意存在感微妙,有时候小到你觉得不该去认真感受,多一分体察都像是不知好歹的多心。可它带来不适感又难以忽略,像卡在喉间的异物,总叫人想要细细探察,解决了才好。
她打小被养成这种不愿受多余约束的性格,只要言行不过分,父母也都听之任之。徐明章喜欢嘴上说说,更多时候也就是说说而已,最后还会向着她。就像他不满她的假睫毛和打成七星连珠的耳洞,但闻又微第一支贵价睫毛膏是父亲???买的,第一副真金白银的耳钉也是父亲送的。
他去金店的时候还很犯了愁,不知道七个该怎么买,店员说都只能成对卖,于是他最后他买了四对耳钉回来。
对于她被养成这样的性格,闻小小觉得理所应当,人就要这样活;徐明章却总有害怕犹疑,一边忍不住放任,一边忍不住要修剪,始终别扭挣扎。随着闻又微越长越大,已然是个过于活泛完全不怕管的样子了,徐明章禁不住总想叫她“规矩”
一点。遇到有龃龉他又不能“赢”
过闻又微时,更暗自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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