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亿万斯年(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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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她松开手,任其从高处向低矮处滚落。
出乎众人的意料,这原本应当在斜坡上飞快滚落的小球,居然也如刚刚一样,一滚一停滞,甚至在斜坡上还有向后上方回转的趋势,简直怪异无比。
“是因为,那球里装有什么机栝?”
皇帝终于开口问。
阿南点了点头,抓起小球,将外面的木头剖开,顿时掉出里面一个稍小的圆瓶。
阿南又打开圆瓶,将里面的东西徐徐倒了一点在外面的木球壳上。
原来,里面装的,是半瓶黏稠的火油。
“陛下请看,这便是遏制滚动速度、甚至让其减速回转的原因。”
阿南将圆瓶拿起,缓缓旋转给大家看里面的火油。
火油黏附于球瓶壁上,因为质地黏稠而无法迅速流淌,于是便造成了斜上方的重量比斜下方要更重,力量缓慢稳定在了后方,因类似于不倒翁的原理,甚至可以在滚动时,因为里面的力而带动外面的球实现停滞甚至后退的效果。
“最早我发现这个手法,其实是在勘察当年道一法师失足而死的现场时。当时我看到了斜坡下那堆被打碎的酒坛碎片,里面应该是有一大一小两个酒坛,其中大的坛子自然已经酒水干尽,可被它碎片遮盖的小坛子,我发现缝隙处还残留着些许油渍……当然了,酒店里的仓库,东西应该都会堆放在里面,出现一坛香油什
么的,自然也不奇怪。但奇怪的是,为何会一起出现在斜坡下?”
事已至此,韩广霆沉默不语,再不辩解。
“民间有句俗话,说一个人很懒,连油瓶子倒了都不扶。因为其他东西流淌很快,即使立刻去抢救,可能也剩不了多少。而油就不一样,因为它流得慢,只要及时将瓶子或坛子扶起,不说全部吧,至少大部分都还在瓶子里。而那日我们在酒窖外面看到的破油罐,只是破了一半而已,只要将它拎起来略微斜放,里面的油就大部分还在,可以顺利拿走。由此就可证明,这坛油并不是进来偷东西时打碎的,而是应该发生在一场混乱中,别人无法注意到它,只能任由它里面的油缓慢流光……”
听到此处,朱聿恒脱口而出:“比如说,道一法师去世的时候。”
“没错,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一切了。”
阿南朝他一笑,将自己手中那个装满油的圆瓶搁在桌上,说道,“那就让我们来还原一下当日的情形吧。道一法师当时早已物色好了与自己身高差不多的酒店老板,并且设定好了杀人伎俩。在和李景龙喝酒时,说要去地窖亲自选美酒。酒店的老板自然大喜,带他们进入酒窖。在斜坡上时,法师略动手脚,让本就醉意深深的李景龙在斜坡上摔了一跤,因此留在了下方,成为法师之死最好的见证。而老板进酒窖为法师挑选酒水
之时,他立即重击老板头部使其死亡,然后将小油坛塞进大酒坛,制作了一个减速酒坛,假装自己喝醉了抱不动,将酒坛滚出地窖。
李景龙迷糊间计算不清时间,以为酒坛滚得很快,其实到他身前时已经过了许久,有足够的时间让道一法师迅速剃光老板头发,满头满脸涂抹上血污,换上外衣伪装成自己。等那个缓慢的酒坛滚到坡下,将李景龙撞醒之际,道一法师便将伪装好的酒店老板推出酒窖摔死。早已做好准备的蓟承明此时便可带人从院外跑进来,抱住尸身嚎啕大哭,又制造意外将做过手脚的酒坛打碎,消弭证据。因死者已头破血流满面血污,旁边的人自然不会细究他怀中人的模样,等抬到车中时,蓟承明便可假装替他擦拭血迹,换上伪装面具,自此瞒天过海。
“所以,在李景龙的记忆中,道一法师只是进去滚出个酒坛的瞬息就死了。其实道一法师早已戴上假发装成了老板,并且自此后‘畏罪潜逃’再无下落。”
说着,阿南看向韩广霆,问:“怎么样,法师对我的推论还满意吗?有没有其他什么要辩驳的地方?”
韩广霆长出一口气,缄口不言。
“可惜法师百密一疏,在这精彩的死遁一幕中,留下了一个致命的错漏——因为酒窖中有用以除湿杀虫的生石灰,是以,在你挪动坛子时,你身上的青龙遇石灰而变红了。但最
后被蓟承明抱在怀中的尸身,身上却并未出现红痕,不但证明了那尸体是伪装的,更揭露出了你的真实身份……”
话音未落,阿南已经抬起手,手中细密的粉末向他劈头撒去。
韩广霆如今身中黑烟曼陀罗,避无可避,唯有仓促偏过头去,抬起手护住自己的眼睛口鼻。
而他之前被阿南制住时撕扯开的脖颈胸口处,几条已淡不可见的青筋,在碰触到粉末之后,逐渐转变成了殷红色,狰狞地缠缚在他的身上。
“你,道一法师,就是当年龙凤帝与傅灵焰生下的,那个身负‘山河社稷图’的孩子!”
皇帝的手按在椅背上,缓缓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人。
“原本,当年你留下遗言要火化遗体,可以彻底死遁,将一切踪迹消弭,只可惜,陛下因你大功,特赐金身坐缸,以至于在千日之后出缸之时,让我们看出了破绽!”
阿南说着,又望着太子道:“但,实施这个计划,需要的一个重要手段,就是要有个接应的人。比如说,配合道一法师之死而出现的蓟承明,又或许,是傅阁主消失时,亲眼看见他被黑衣人袭击的太子殿下……”
皇帝的目光,从韩广霆身上,转向了自己儿子。
在皇帝的逼视之下,太子终于叹了口气,起身在皇帝面前跪下,道:“儿臣……愧对父皇,愧对聿儿。”
一贯性情暴烈的皇帝,此时却并未发怒,只神情平
静地望着他,道:“你将那日情形,好好说清楚。”
太子沉吟着,一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望着外面道:“是……不过,此事或许还是傅阁主详加叙述较好,毕竟儿臣对于其中内幕,亦是一知半解。”
听他提起傅准,众人转头向外,看见坍塌的雪地之中,吉祥天在空中久久盘旋。
傅准在刚刚的剧震中被冰雪掩埋,虽然及时被救出,但他身体虚弱,此时尚未缓过气来。
在太子的示意下,侍卫们将他搀扶了进来,靠在椅中,面前还放了个大炭盆。
听到太子的话,傅准面带苦笑,一口便应承了下来:“此事罪责在我。当时因当年事情呼之欲出,舅舅又步步进逼,我性命握于舅舅之手,担心会泄露当年旧事,因此便求太子殿下相帮,想要暂时脱卸身份,以求借机去往南方,在掩盖当年旧事的前提下,或可暗地护送太孙殿下解决阵法。太子殿下认为此法可行,于是我便按照当年道一法师之计,安排了一个金蝉脱壳之法。”
阿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心道,世间遁逃之法千千万,怎么偏偏选中了你舅舅当年的手法?
想来,这应该和那颗白玉菩提子一样,都是暗地里提示他们的手法,牵引他们一步步寻找到真相吧。
傅准却一脸无辜,平淡地讲述起了当日消失的情形。
因为事先知晓了工部库房的构造以及他们前后库传递文件的简单方
法,于是傅准事先准备了里面盛着半管火油的竹筒,等前面库房的太子找到了西南山脉卷轴后,暗藏在袖中,给傅准示意。
于是傅准便假称自己找到了横断山脉的地图,在后库中将卷轴顺着两边搭好的窗板滚过去,因为火油竹筒在卷轴中间逆转循环,所以过了许久才滚到太子面前。
而他以万象让书吏失手砸伤脚,顺利引开了朱聿恒,也因此站在窗前看到这一幕的,唯有太子一人。
随即,他翻上窗户,沿着屋脊跃到后方楼间,换了事先准备好的衣服后,神不知鬼不觉便离开了工部。
只是吉祥天太过醒目,为了遮掩行踪,他只能将它留在了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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