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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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鹤楼楼高如塔,被修缮数次后十分恢宏阔大,宋振踱步而上,越往上走,越是冷清,骑鹤楼被他们包下,现在人都在楼下吃酒,便显得此处寂静。
于是高楼之上,唯有沉稳的步履规律地响着,宋振走到了楼顶的阑干之处,凭栏迎风,气势如五岳,钟照雪蛰伏在瓦上暗处,注视着宋振的举动。
宋振年过不惑,面容生得威严而沉峻,鬓边已夹杂几根银丝,藏在壮年意气之中,他并不屑于掩饰自己的宏图壮志,和闲云野鹤的风铖大不相同。
不多时,又有一个人影走近,从没点灯的晦暗回廊里绕出,影子瘦长,人如淡竹却是飞花雨来了。他走到宋振身侧,两人并肩而立,良久无话。
片刻后,飞花雨率先打破沉默:“看来此事你已经想好了主意,一定要做绝。”
“后患无穷,你并非不懂。”
“邀月刀前两年已经死了,柳叶剑也只剩遗孤,我早已多年不涉江湖,你却还在翻云覆雨。”
飞花雨微微偏,目光沉静看着宋振,“坐到如今地位,不累么?”
宋振也淡淡笑道:“当你坐在高位之时,还会恐惧疲倦吗?”
邀月刀,柳叶剑,飞花雨,这些名字一同当年铜山关上,钟照雪曾兵刃交接的那些人。他们一夜追杀,不惜一切要将霜姑和春雨扼杀,在那场没有理由和道义的追逐中,钟照雪想起,独有一个人几乎没有动手,从始至终,仅仅是站在三人的后面。他沉默地坐在马上,冷漠目睹厮杀的场面,因此钟照雪未曾看破他一丝端倪。
如今他依旧为追杀同个人而来到这里,在正道的皮囊下受万人敬仰,故事中藏匿人面的迷雾淡去,露出的是一双褐色的鹰眼,一如鹰捕猎时的锐利。
最有野心的人,总是最擅长冠冕堂皇。
“我与你不一样。”
“可你还是来了。”
飞花雨拂袖,冷笑:“你当如何?要在南州杀了殷怜香,还是要留下他?”
“他还不能死。”
宋振低声道,“他活着,比他死了更有价值……”
话语未尽,他倏忽转,冷声道:“出来。”
钟照雪心中一凛,瞬息之间已蓄起内力,如豹般伏弓起,伏在瓦上,屏息等待飞花雨的作。然而三息过后,楼内的阁门后晃出一道影子,月光倾倒,将一张面孔映亮,洒在还没长开的双肩,柳善正站在那处,肩上还栖息着一只海东青。
宋振审视的目光如电光飞驰而落,紧紧盯着少年的眼睛,缓声问:“善儿,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目光有莫大的压力,柳善面对两人的注视,手指攥着腰间的刀,额上已不住浮出汗来,磕磕绊绊道:“我……我不是故意偷听,我、我只是太心急想知道虚花宗的事情。”
“善儿,我和你叔叔商议要事,不能让他人所知,否则多生事端。殷怜香已经是瓮中之鳖,你不必着急。”
宋振顿了顿,又温声细语道:“我知你报仇心切,但万事要稳当。”
“……那为何你们说要留着殷怜香?”
似乎报仇这个理由给了他底气,柳善松开又攥紧手指,抑制着声音里的激动:“宋叔叔,虚花宗杀了韦庄庄主,窃取了秘籍,他们每个人都视人命如草芥,本就是恶人,我们如今既然纠集如此多高手,不就是为了将虚花宗围剿殆尽?”
见他言辞过度,飞花雨不由皱眉呵斥:“你懂什么,这事没有你来插嘴的权利。”
“你总这么说,我是不懂,我只懂得该血债血偿。我知道你们在乎那本秘籍,我不在乎。”
柳善声音里迸出掺着怒焰的刀尖,“我若见到他,一定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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