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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寧的聲音很快傳過來，「羅辰陽？」

羅辰陽仰靠在座椅上，盯著黑漆漆的車頂，「6寧，我喝多了，你能來接我嗎？」

他聲音聽起來很穩，內心卻忐忑，要是6寧讓他自己找代駕的話，羅辰陽發誓，要單方面和6寧開始冷戰，而且還要一直冷戰到她知道自己錯了為止。

羅辰陽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地抓著手機，沒多時，就聽到6寧的回答，「你給我發個位置，我打車過去。」

羅辰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淡定回答：「我馬上發給你。」想了想，又加了句，「不著急，你慢慢來。」

掛了電話發了具體位置過去，羅辰陽剛才在酒吧那種煩悶的心情消失大半，或許是洋酒發了勁，他躺在後排，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6寧接到電話就出門，在門口換鞋的時候，程程打開門，揉著眼睛問她：「媽媽要去哪裡？」

「辰陽叔叔喝醉了，媽媽去接他，程程自己在家睡一會可以嗎？」

程程：「為什麼要你去接他？」

6寧穿好鞋子，回頭看程程，「因為辰陽叔叔是媽媽的好朋友，好朋友之間都是互相的，他接送你還陪你玩，所以媽媽也要對他好。」

程程低頭想了想，語氣不太情願道：「那好吧。」

「乖，快回房間，媽媽一會就回來。」

她打車到了羅辰陽發位置的地方，地上停車場停了好幾輛車，燈光昏暗，6寧一輛輛看過去，終於發現在後排睡覺的他。

6寧敲了好幾次門，羅辰陽才把車門打開，6寧急得臉發紅，探身進去，先摸了摸羅辰陽的額頭，「喝多了還是暈過去了？怎麼能在車裡睡覺，這樣很危險知不知道？」

羅辰陽對她一連串的詰問都無動於衷，他定定看著6寧，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臉。

6寧愣了一下，側臉躲開，「車鑰匙給我。」

回家的路上，羅辰陽話很少，只是靠在後排的座椅上，安靜地看著前面，6寧開車拐上大路，不放心地從後視鏡看他，「很難受嗎？」

羅辰陽先是搖頭，接著點頭。

「想吐？口渴？頭暈？」

他還是不說話，也不鬧，只是直直地看著6寧，那樣依賴的眼神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們兩個，而6寧則是他唯一的依靠。

把車停在車位上，6寧打開後排門，叫羅辰陽出來，扶著他的胳膊，往電梯方向走。

拿指紋開了鎖，6寧扶著他往家裡走，她是第一次來，羅辰陽家裡很乾淨，東西很少，她還沒得來得看兩眼，羅辰陽七扭八拐地直接進了臥室，直接仰躺在床上，6寧跟過去，又問了他難不難受，想不想吐，羅辰陽不說話，看著天花板發呆。

6寧沒辦法，想出去找廚房給他倒杯水，對這裡的布局不熟悉，推開一扇門後，發現自己來到了羅辰陽的衣帽間。

衣帽間和羅辰陽其他房間一樣整潔，兩排衣櫃，一排是正裝，另一排是休閒裝，中間有個換衣凳，上面放著幾件衣服。

6寧看了一眼轉身要走，餘光卻敏感地捕捉到了什麼，她走到換衣凳前，不可思議地盯著幾件衣服下露出的那塊深藍色。

伸出去的手指帶著難以控制的抖動，6寧抓住深藍色的一角，慢慢地它抽了出來。

隨後她捂住了嘴巴。

當年羅辰陽跟她一起過年，被她壓著去商場買了一身深藍色運動服，上衣在6寧搬家的時候弄丟了，那條他被帶走的時候只穿走了的運動服褲子，如今正被6寧拿在手裡。

九年了，無論從長度還是款式，它早已不適合羅辰陽的身材，但它卻被一直保存著，或許還被帶著出過國。如今放在位置明顯的穿衣凳上，是不是代表，即使九年後的今天，他也經常把這條褲子拿出來。

或追憶，或懷念。

6寧用力閉了閉眼睛，手裡捏著那條褲子又熟悉又陌生的質感，終於忍不住鼻頭一酸。

她輕輕推開臥室的門，羅辰陽還保持著那個姿勢，她輕聲叫他：「起來喝點水。」

羅辰陽轉過頭，看了她一眼，慢慢撐起身體，6寧把水杯遞過去，他卻不接，微張著嘴，6寧失笑，把杯子遞過去，「程程都不用我喂，你這麼大人了，自己喝。」

羅辰陽不接也不說話t?，只用那雙明亮的眼睛看她，6寧心下一軟，把杯子湊到他嘴邊，「張嘴。」

羅辰陽好像渴狠了，把一杯水喝了個精光。

「以後別喝這麼多了。」6寧見他喝完，剛把空杯子放在床頭，手就被羅辰陽拉住，和前兩次只抓住手腕不同，這次羅辰陽的手緊緊握住6寧的手掌，十指相握，一個親密的姿勢。

「放手。」6寧下意識地掙扎，「羅辰陽，你放手。」

羅辰陽終於出聲：「小陽。」

「你說什麼？」6寧湊近他，感受到他呼吸間淡淡的酒氣。「你以前都叫我小陽，這次見到你，你都只是叫我羅辰陽，為什麼？」

6寧的手被他緊緊攥在手心，烘得她半個身子都開始發熱，6寧側過頭，賭氣道：「九年沒見，誰知道你還是不是過去的小陽了。」

「我是啊，我當然是。」羅辰陽垂下頭，在6寧的肩膀上蹭了蹭，低聲央求道：「叫我一聲，好不好？」

如果說在沒看到那條運動褲之前，6寧面對他還能強硬起來，那在看到之後，6寧的心都快軟成一汪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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