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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遲疑地抬起手，像過去那樣，輕輕地摸了摸羅辰陽的後腦勺，「小陽。」

羅辰陽伸手抱住6寧的腰，一米八幾的男生，弓著腰，恨不得把6寧揉進身體裡，他帶著哭腔，「6寧，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根本不知道，我為了能重出現在你身邊，到底經歷了什麼。」

「經歷了什麼？」6寧問他，很久沒得到回答，再看，羅辰陽靠在她肩膀，已經睡著了。

6寧失笑，只當他說的是醉話，費了好大的勁把他弄上床又蓋好被子，她去廚房接了杯水放在床頭，確定羅辰陽自己待著沒事才走了。

第二天一早，被昨晚的事弄的心神不寧的6寧很早就到了公司，沒想到馮清河比她到得更早，從走廊里把她直接拉到辦公室。

6寧：「這麼早？和女朋友吵架還沒和好？」

「那些都不重要。」馮清河把一摞文件塞給6寧，「你看這個，銷售那邊傳來的數據。」

一聽慣常淡定的馮清河都穩不住了，6寧趕緊收起所有心思，仔細看起那幾張紙，越看心越涼。

改版後的品總銷量出來了，甚至不用和去年同期相比，就算和上個月相比，都是災難性的降低。

第49章49別皺眉

幾年前，6寧和周茂生孟巍夫婦一起吃飯，席間聊起茂盛服裝廠這麼多年，有沒有遇到危難的時刻，當時周茂生喝了兩杯白酒，罕見地多說了幾句，6寧到現在還記得，「當然有，那時候接不到單子，每天一睜眼睛就想這個月的員工的工資要從哪裡出，什麼單子都接，即使知道機器一開就要虧錢，也不能讓員工感到動盪，要是大家都知道工廠要完了，那工廠才是真的要完了。」

「要是大家都知道工廠要完了，那工廠才真是要完了。」6寧默念這句話，坐在椅子上，長長地嘆了口氣。

公司全發展的時候，6寧和馮清河都不會想到，頹勢其實是個動詞，一旦開始，很難停止。

設計部設計了兩期面向身材比較矮小人群的衣服，就這兩期衣服，把寧清直接拉向了萬丈深淵，銷量一天不如一天，倉庫里堆積的衣服越來越多，公司的現金流很快出現斷裂，財務左一個電話，右一個電話，提醒6寧公司帳上沒錢了。

6寧和馮清河盡力維持公司的正常運轉，可店鋪銷量就在淘寶頁面上擺著，稍有心者隨便一算，就知道銷售額。再加上各個部門的經理頻繁出入會議室後，臉色都不好看，公司很快流言四起。

「你們有沒有發現，6總那個喜馬拉雅，很久都沒背了，不會賣了吧？」

「說不準，她以前那塊表是鑲鑽的，最近只戴浪琴，公司日子難過成這樣了嗎？」

「這還用猜嗎？每天倉庫單子都是我打的，我負責任地說，確實不好，自求多福吧。」

6寧和馮清河站在茶水間的拐角，員工們私下閒聊的話，輕輕飄過來，卻如同一個耳光，扇在他們臉上，打得他倆措手不及。

馮清河拍了拍6寧的肩膀，走過去。

那幾個員工趕緊止住話頭，跟馮清河打了個招呼，順著牆邊溜了。

6寧和馮清河站在空無一人的茶水間，「賣包賣表，能有多少錢，自己留著用吧。」

「積少成多，現在我們哪有資格嫌錢少。」6寧沒什麼滋味地笑了，喝了口咖啡，都嘗不出苦味了。

「用不著你，我把房子掛到中介了。」馮清河手插著褲袋，若無其事道。

「你要賣房？不行！」6寧馬上阻止他，「你不是要和小渝結婚嗎？沒房子她會怎麼想。」

「公司也是我的，危機時刻我也不能袖手旁觀，至於結婚，等公司渡過危機再說吧。」馮清河欲言又止，「我和小渝之間還有些別的問題。」

「什麼問題？」6寧問他。

「沒什麼，大不了散了唄，反正我都單身成習慣了。」馮清河無所謂地笑笑，此時6寧沒心情追問他的感情問題，安慰了他幾句，就走了。

剛回到辦公室，王曉媛敲門進來，把一張銀行卡放在6寧辦公桌上。

「這是什麼？」

王曉媛：「這裡面是我全部的積蓄，應該只比你為我交的罰款多一點點，你全部拿去用，是我還你的。」

「我不能用你的錢。」6寧站起來，想把銀行卡塞給王曉媛，王曉媛馬上往後退了一步，「小寧，算我求你，讓我為你，為公司做點什麼吧，密碼是我們一起坐火車從縣城出來的那天，我知道你記得那個日子。」

6寧心口一震，她怎麼可能忘，那天是她勇敢向命運說不，是她迎向美好未來的日子。

「曉媛，其實你不用這樣，如果是為了過去那件事，其實我早就不……」

王曉媛走到門前，回頭看她，6寧清楚地看到她眼裡閃過的光亮，她搖頭，「小寧，你總說不怨我，可我放不下也原諒不了自己，只要我一想到我曾經對你做過的事，我就會寢食難安，你就當是為了我，為了讓我能毫無負擔地留在你身邊，毫無負擔地面對程程，收下吧。」

說完她擦擦眼睛，對6寧擺擺手，拉開門走了。

6寧捏著那張薄薄的銀行卡，手都在顫抖，她只有拼命忍耐，才能忍住眼裡的淚水。

馮清河要賣房，王曉媛把全部積蓄給了她，6家宗把自己給他的生活費全數退了回來，說他在做兼職，可以自己賺生活費，不用她擔心。甚至程程都感受到了家裡的低氣壓，昨天竟然主動提出不想再學芭蕾和西洋棋。6寧忍不住想，自己到底何德何能，能遇到這麼多真心為她著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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