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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兒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一絲聲響。
沈之洲更加不安起來,手心、額頭全是冷汗。這裡要是只有他一個人的話,老鼠為什麼會叫?他剛剛一下沒動,有老鼠也頂多弄出一些動靜,不可能明目張胆叫出聲的!
在黑暗中瞪大眼睛,試圖發現什麼東西,又害怕有事發生,
安靜片刻,正對著他的方向忽然發出動物咀嚼食物的聲音,時不時混雜著吞咽聲!
屏住呼吸,沈之洲小心翼翼把腿支在胸前,無聲地蜷縮起來。
「碰!」忽然傳來土碗碰到牆壁的聲音,然後似乎是碗在地上滾了一圈,又恢復了原狀。沈之洲渾身緊繃,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去!」看不見的黑暗中,好像是一個嘴裡喊著食物的女子在驅趕老鼠。
沈之洲咽咽唾沫,緩解一下發緊的聲帶,終於鼓起勇氣問道:「有人嗎?」
細碎的聲音戛然而止,一時間安靜得仿佛剛剛是他的幻覺一般。
「姑娘?」沈之洲稍稍將腦袋往那邊傾,顫著嗓子又喚了一聲。
「你是來救我的對不對!」那邊的人忽然激動起來,瘋了似的爬過來,一下撲在沈之洲身上,抓著他的雙腿不斷詢問:「你是來救我的!我爹娘讓你來救我的對不對!」
沈之洲嚇得拼命收回雙腿,後背已經緊緊貼著牆壁了還試圖往後再退,口中著急地說:「姑娘!你冷靜冷靜!你別激動!」
突然,沈之洲小腿好像碰到什麼,明晃晃的渾圓凸起。。。。。。孕、孕婦?這下他是一動也不敢動了,愣了一瞬,只敢嘴上勸說不敢再掙扎,生怕傷到人。
然而這孕婦好像全然失了神志一般,不僅沒有停下動作,還把動靜越鬧越大。
「碰!」地窖口的木板突然被人暴力拿開,抓沈之洲過來的那個男人蹲在上面,惡聲惡氣地威脅道:「老實點!傷了老子的兒子,老子非得把你手腳剁了!」
孕婦聽見男人的聲音,當即像是老鼠見了貓一般,也不敢再發出聲音,捂著嘴往沈之洲身邊靠。
「臭娘們兒!老子好吃好喝供著你你不樂意,非要把你關起來你才知道厲害!就是賤!呸!」男人往地窖里啐了一口,一腳踢回木板,罵罵咧咧的聲音漸漸遠了。
孕婦雙手死死捂著嘴,發出斷斷續續的啜泣聲。
直到外面一點動靜也聽不見,沈之洲才壓著聲音安撫道:「別怕別怕,人已經走了,姑娘你別怕。」
孕婦捂著嘴哭了好一會兒才堪堪止住眼淚,被這麼一嚇倒沒了先前的瘋狂勁兒,啞著嗓子問道:「你也是被拐來的嗎?」
拐?
沈之洲懵了一瞬,這才懂了為什麼這姑娘身懷六甲,卻出現在地窖里,原來是被拐來的。
「不是,我是被他們抓了要銀錢的。」沈之洲留了個心眼,沒一股腦把底細交代清楚了。
聽了這話,那姑娘又絕望地低聲哭起來。沈之洲心裡不是滋味,但還是沒多說什麼,他們現在的處境尚且不夠明朗,一行八人能不能安全回去都不知道。
他也不會安慰人,只能在邊上聽著漸漸止住哭泣的姑娘訴苦。
原來姑娘叫梁卉,竟是隔壁方縣梁縣令的嫡女。
梁縣令是先帝時期的進士,在方縣做了八/九年縣丞,最近幾年才升任縣令。梁卉的母親是上一任縣令的女兒,不然梁縣令這點資歷遠遠不夠做縣令。雖然附近幾個縣都窮,等著做縣令的人卻多著呢。
梁縣令還有幾個妾室是方縣富商之女,其中一個姓方的姨娘家裡尤其富裕,人也心高氣傲,吃穿用度都要壓別人一頭。梁卉的母親好歹也是官家小姐,知道輕重緩急,故而平日裡對方姨娘也多加忍讓。
沒成想把方姨娘心養大了,更加氣焰囂張。再加上後來方姨娘有了身子,行事愈發目中無人,竟然想做平妻。不過被梁縣令好生訓斥了一頓。
梁縣令子嗣單薄,女兒有三個,兒子卻只有梁卉的胞弟一個。後來方姨娘生了個兒子,她自然不願意自己兒子只做個庶出,打定了主意要做平妻,對梁縣令死纏爛打。
然而梁縣令不為所動,方姨娘便動了歪心思,竟給梁卉胞弟下藥,害得人差點夭折咯。想著嫡子要是廢了,好事輪也該輪到她兒子了。
梁卉母親這麼些年來一直忍氣吞聲,事事讓她一頭,沒想到換來這麼個結果。成日看著自己離不了藥的兒子,做母親的只覺心肝疼,一口氣堵在心口咽也咽不下。
再看方姨娘的兒子,活潑機靈的,一歲出頭就能走路了,梁卉母親一時更是心疼自己兒子。於是便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她兒子吃了什麼藥,方姨娘的兒子就得吃什麼藥!
老天不報應方姨娘,梁縣令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只好自己動手了!她爹就算不是縣令了,幾十年的經營還在,她要是真做出什麼,梁縣令也不敢拿她怎麼樣。
他們夫妻情分,早在一個二個姨娘往府里抬的時候就消耗殆盡了,這麼些年替他管著後宅,不過是為了她的一雙兒女罷了!
沒成想方姨娘的孩子才一歲多,受不了那麼烈的藥,沒救回來。或許梁卉母親早料到了這個結局,可別人的兒子與她何干?
果然梁縣令不敢拿她怎麼樣,雷聲大雨點小地懲戒一番便把這事兒翻篇了。
當然這些都不是梁卉告訴沈之洲的,而是梁縣令家這破事兒,在這附近幾個縣城早都人盡皆知了,都是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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