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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亮亦道:「小的也可以作證,小的還聽見香蘭姑娘唱的小曲兒了。」
其實不僅張亮聽見了,魏樅與永嘉也都聽到了,這幾人根本沒有作案的時間。
一直不曾說話的御史張平,開口道:「臬台大人,會不會兇手就是那姓喬的長隨?」
魏樅的目光再次從他們每個人身上掠過,他總覺得這個案子太過蹊蹺,卻又說不出哪裡怪異。
「為了防止有人在官府的人趕來之前畏罪潛逃,所有人都必須待在大堂內。」
大家雖有不願,但礙於魏樅的身份沒人敢說不,但這些人里不包括永嘉。
她瞪了魏樅一眼便打算回房休息,有雪衣在旁照應著,她倒也不怕什麼。
只走了幾步,又忽得想起件事兒,她咬了咬牙走近魏樅,小聲詢問道:「會不會是孫長史早就被人用花瓶砸死了,我們聽到的花瓶聲音是從旁邊的房間傳來的?」
魏樅訝異地看了永嘉一眼,壓低聲音道:「我進入孫長史房間時,他尚有一口氣在。」
自己的推測被否認,永嘉稍稍有些氣餒,叫聲雪衣便回了房,關門時才發覺魏樅一直跟在後面。
「你跟著我幹嘛?」瞧著那張過分俊朗的眉眼,永嘉方才壓下去的那點心思又再次冒了頭。
以姑姑的性子,沒道理身邊放著這麼個美人不沾手的。
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說不定魏樅早就爬上了姑姑的鳳塌。
「你手上的傷如何了?」魏樅問道。
「要你管!」永嘉作勢就要關門,魏樅連忙伸手阻攔,急聲道:「我有事兒跟你說。」
永嘉冷著臉,「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說,孤男寡女的不合適!」
魏樅眼皮一掀,瞅了眼屋子裡一直惴惴不安的雪衣道:「她不是人嗎?」
永嘉看也未看,用力關門,冷哼道:「她不是。」
「我真有事兒。」魏樅一把抓住永嘉的手腕子,要不是顧忌著她手上有傷,他早就闖進來了。
他壓低聲音道:「我在死者房間發現了一樣東西。」
永嘉略有遲疑,不防魏樅趁著她猶疑之際逕自入了房內,不等永嘉發問,他便從袖中摸出一卷帶血的綢布遞給永嘉。
她接過布條張開,見上書:朔州冒賑,以利啖文昌,文昌不敢受,恐上負天子。
文昌?永嘉大驚,喃喃道:「張文昌!他不就是五年前自殺身亡的那個候補知縣嗎?」
魏樅眸中掠過一絲精光,看來孫長史的死與毛仲案脫不了干係。
「張文昌案的卷宗你可帶來了?」
永嘉恍然回過神,忙讓雪衣將自己所帶的那箱子卷宗翻找出來。
正在此時,外面忽然響起一陣狗吠之聲。
出於警覺魏樅第一時間出來察看,見堂內少了孟廚娘和王慶,不由問道:「他們倆人去了哪裡?」
衛延道:「雪衣想為郡主煮碗粥,孟廚娘便隨行幫忙,只是廚房外拴著兩條大狼狗雪衣姑娘有些害怕,便叫王慶將狗牽到旁的地方。」
兩人正說著話,王慶已回來了,見到魏樅忙道:「大人放心,我沒離開驛所,不信您問雪衣姑娘,方才她一直看著呢。」
見此情形,魏樅也不再說什麼,復又回到永嘉房內查看卷宗。
二人埋於案牘之中,不知不覺天已大亮。
下了整整一夜的雨,直到天明方才放晴。雨後天空湛藍如洗,院中樹木翠微撩人,倒是難得的好天氣。
魏樅早遣了暗衛至附近的縣衙報案,整整一個晌午都未曾見到來人,直到所有人用過午飯,縣令才帶了人馬姍姍來遲。
見到魏樅等人殷勤備至,寒暄過後便道:「臬台大人見諒,並非下官有意來遲,實在是事出有因,方才下官在驛所外一里的林子裡發現了一具屍體。」
魏樅當即便要求縣令帶他親自查看現場,臨行時他眸光微動,忽然叫住張亮道:「你也一同前往。」
那是一具男屍,屍吊死在樹上,屍尚有餘溫,仵作驗屍過後確定死亡時間應該在卯時與辰時之間。
張亮原是有些害怕,被魏樅押著過來看時,嚇了一大跳,結結巴巴道:「這……這不是那姓喬的長隨嗎?怎麼自殺了?」
魏樅道:「你怎麼知道人是自殺的?」
「啊,那個……上吊的不都是自殺的嗎?」張亮並不懂驗屍,見人是吊死的便以為是自殺。
知縣陳志軒叫來了仵作,讓他仔細說予魏樅聽。
仵作道:「死者系窒息死亡,從頸部勒痕及繩結位置判斷死者應是吊死,至於自殺還是他殺尚未有定論。」
跟在後面旁聽到永嘉並不太明白吊死和勒死的區別,便問出了聲。
仵作見問話的是個少年人雖穿著男裝,但一眼便看出是女子,本不欲搭理,卻見魏樅望來,便耐著性子解釋道:「倘使有用將繩索套在受害人脖頸上行兇,受害者身上的勒痕通常是一整圈,不間斷的,一般會留下繩結的痕跡。而且相比自殺者縊痕,被勒死人的繩圈會更淺,更完整,更細緻。此外,吊死之人血脈受阻,死後臉色煞白,舌頭很可能受到繩子的擠壓吐出來,勒死的人則有可能咬傷舌頭……」
永嘉壯起膽子再次看了一眼屍體,聲音顫抖道:「那他應該是吊死的,可是他怎麼上去的?」
原本篤定對方是吊死的張縣令,這才驚覺屍體吊著的地方腳下竟沒有可以踩踏之物,愣了半晌,驚疑道:「難不成人是跳上去抓住繩子自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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